木劍,在穿過空氣時沒法如金屬劍那樣產生具有壓迫感的氣流。再說構成青符的木材也很微妙,它並非是硬度堪比金屬的那種木料,也不具有金屬難以企及的韌性,從劍七的知識和經驗來看,它就是一柄普普通通,拿來給小孩子訓練可能還嫌太輕的奇怪武器。若不是他對劍門所流傳的種種寶劍情報深信不疑,他恐怕也不會將這柄連刻字都看起來十分隨意的木劍認為是家傳的神兵利器。甚至他一度懷疑,不是青符劍厲害,而是持劍的人厲害。
但事到如今,這已是劍七最後的機會,他腳踏風雷,形似追月,以飛雪穿雲之勢,如下山猛虎般提劍直奔河怪被凱拉斯弄瞎的那隻眼睛!依據傳說,青符隻要能刺進魍魎精怪的體內就能發揮作用,不必非得是要害,這樣看來之前貓妖精打下的基礎就變的非常關鍵。來吧,生死就在這一劍!
“你知道嗎?在把仇恨說出來之後,我確實感覺好多了。也許你的建議確實不錯,所以為了回報你的建議,我應該,給你一個最痛苦的死法才行!”大手,如烏雲一樣從側麵籠罩過來,一把抓住了劍七的腦袋,將他的身形完全停止在空中,“這樣你就看不見了吧?那可不行,你得看著。”
巨大的力量,從四麵八方湧來,那是河怪用手抓住了尋劍者的身體,光是這一下,就幾乎要把劍七身上的骨頭握碎!出現在眼前的,是那兩隻手掌裡滿是嘲弄意味的眼睛,怪誕而令人不安。手裡的劍,掉了。隨之掉落的,還有所有的希望和可能。他已經掙紮過了,隻是就像魚在岸上的掙紮般無力。
“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的話就沒注意到那些小動作?你以為,我會沒注意到你背在後麵的那隻手?你以為,這世上隻有你們人類聰明懂得思考?你好大的膽子!”河怪腹部的大嘴發出憤怒的聲音,她當然會憤怒,這些自稱為人類的東西有多麼傲慢,多麼令人不齒,沒人比她更清楚。哪怕到了性命不保的情形,這些人類還在想著愚弄她,把她當成是沒有智力的蠢貨。所以她恨,她要結發鎮的人死,如果可以,她要全部的人死。
被攥在手裡的劍七,已經沒有反駁或辯解的能力了,他怕一張嘴,胸腔裡那點空氣就要被擠壓出去,然後就是他的軀體,內臟,這一次,在劇烈的疼痛中,他徹底喪失了反擊的能力。而造就了這一情況的河怪可不會這麼想,她略微調整掌心眼睛的角度,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青符劍,用另一隻手拿了起來放到眼前仔細的觀察,繼而勃然大怒,“這就是你的殺手鐧?一把木劍!你就打算用這種玩具來殺了我!啊!你把我當成了什麼?蟲子嗎?”
她每吼一句,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當她問出最後一句時,劍七終於忍受不住,一張嘴,胸腔中的呼吸伴隨著淤血一同噴出。見從人類那裡得不到答案,憤怒的河怪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寶劍上,她端詳著,可不論怎麼看,青符都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劍。由普通的木料製造,那些被從山上砍伐下來,砸落到她的河流中的普通木料。“哢吧”伴隨著不堪重負的聲響,這柄由劍門世代保護的寶劍從中斷裂,被怪物掰成了兩半。
河怪還嫌不夠,她一次又一次的破壞著青符劍,直到將其變成一把無法在毀壞的木渣!而後,她將這把木渣一口吃進了嘴裡,用力的咀嚼著,好似在咀嚼著那些得罪了她的人的靈魂。他們最好有靈魂,可以在**死後繼續受苦。河怪這麼想著,手裡抓著劍七朝河邊走去,她要讓這個傲慢的人類以溺死的方式來結束生命,不能一下子溺死,要反複的,慢慢的,持續性的死亡,要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後悔自己是個人類。
笑容,因殘酷的想象而浮現。她不自覺的放鬆了手裡的力量,讓劍七有了短暫的喘息。尋劍者目睹了剛剛的一切,但他卻異常的冷靜。在行進的過程中,他突然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你吃了它。你把它吃下去了,它進入了你的身體。這或許就是天意吧,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