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回到鐵氈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灼熱的陽光蒸騰起溫濕的水汽,彌漫在街道上。夏季是汛期,各條河流的水位都會隨之上漲,因此與冬日相較來說,奔流會顯得格外的潮濕。水汽的存在有好有壞,對於那些嗅覺敏感的人來說,溫潤的空氣吸附了大部分灰塵雜質,聞起來和吸起來都會舒服一些。但對於那些需要賣苦力的人來說,情況就不那麼友善了,悶熱的氣候加上重體力勞動,會讓人非常容易虛脫,即便是早就習慣了艱苦工作環境的矮人,也不得不在這個一天中最熱的時間停下手頭的活計,用涼水和毛巾來降低自己的體溫。至於酒,入夜前他們是絕不會碰的。
“你們好啊!歡迎活著回來!”坐在街旁路邊的矮人們對路過的兩人揮手致意,較為封閉的生活環境讓這支停留在此的小隊成為了街上居民的消遣。要類比的話,大概就是同一條街上來了一戶馬戲團,人人都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在經曆什麼,等待著他們的生活變成自己的娛樂。
這種看熱鬨的想法倒是沒有什麼惡意,矮人們就是這樣的性格,他們樂於探索卻不喜歡主動與其他生靈打交道,因此想和矮人混熟,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由頭硬生生插入他們其中。如此一來,隻要你不是心懷歹意或者對矮人表現出了不尊重,過了段時間後你就能收獲許多真摯的情感。
起司通過與烈錘大公的溝通,已經多少對矮人的習慣有了了解,因此在聽到這不怎麼討喜的問候後,他能夠平靜且麵帶微笑的回答,“感謝胡子,能再見到你們讓我感覺好多了。我很希望和你們多談一會,但是現在麻煩事還有很多。你們懂的,不做完工作,不好停下來休息。”
矮人們用肢體語言和簡單卻肯定的音節予以回應。目標明確,行事有方,山巒之子喜歡這樣的人。在他們眼裡,一個人最糟糕的品質無外是懶散,一個人最糟糕的狀態無外是迷茫,隻要一個人有目標,並有計劃的在踐行這個目標,那麼目標本身是可以被包容的。這也是為什麼矮人的文化中複仇會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再沒有比複仇所需要的目標和動機更明確的事了,再沒有比複仇更需要規劃和準備的事了。仇恨,對他們來說是寶貴的財富。
起司不是矮人,他對於仇恨的看法很微妙。一方麵法師不得不承認自己會有報複衝動,會想要讓那些傷害了自己以及同伴的人付出代價。可另一方麵,作為一名施法者,他也清楚的認識到複仇不過是一種徒勞損耗自己生命的行為,受到的傷害無可挽回,已死之人不會因複仇而重生,報複隻是花費了自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做一件得不到真正希望得到的回報的勞動。因此比起複仇,法師更樂意在需要複仇之前出擊,儘管這樣準備時間會比較緊湊。
“你們終於回來了,那個小家夥醒了,但是狀態不是很好,你們最好趕緊去看看。”查林德一邊擦著酒杯一邊憂心忡忡的對兩人說。
二人走上樓梯回到二樓,起司先帶著劍七躺下休息,雖然後者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他的衣襟以及胸口已經有汗漬,一個習武之人隻是走動就會出這麼大量的汗水,其狀態之糟糕可見一斑。石老的氣打散了淤積在傷口中的濁氣,但到底並不起到療傷的作用,身體的自愈是有自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