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六嬸遠遠的瞧見韓澤拎著一塊肉急匆匆的走來, 剛想說兩句話打趣打趣他,誰知韓澤竟像沒看到她似的,風刮過似的從她麵前走過去了。
她愣愣的看著韓澤的背影呸了一聲, 暗罵一聲白眼狼,吃裡扒外的東西。
韓澤循著記憶到了家門口, 站在門口望了眼麵前的磚瓦院子,瞅了眼旁邊幾家的泥土房, 頓了頓繼續往院子裡走去。
葛紅布正和大妞晾衣裳, 見了黑著臉走來的韓澤, 母女倆的身子下意識的哆嗦了下。
韓澤瞧見她們的動作微微皺眉,有了原身的記憶, 他知道自打葛紅布一連生了幾個丫頭, 還生了個傻兒子起,原身就嫌上了葛紅布, 稍不滿意動輒打罵葛紅布娘幾個,以至於葛紅布娘幾個非常怕他。
葛紅布看到男人臉色更加黑沉,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緊手裡的衣裳, 韓澤瞥她一眼, 沒說話, 看向灶房,見原身繼母王蘭花正領著兩個妹妹在做晌午飯,他看了眼手裡的豬肉,轉身進了灶房。
葛紅布見男人沒說什麼而是進了灶房,悄悄鬆了口氣, 她看向旁邊麵色蒼白的閨女,心裡酸楚,卻也無可奈何,隻催促道:“趕緊把衣裳晾了。”免得等會兒男人看不慣發火。
王蘭花一個一個的把饅頭蒸在鍋裡,韓小冬燒火,韓小春洗菜,母女三人各自分工,有說有笑,非常和睦。
看到韓澤進來,三人立即住聲,韓澤麵無表情的瞟了眼她們,把手裡的豬肉扔到案板上,說了聲:“晌午吃紅燒肉。”
說完也不待她們應聲,就走了出去。
王蘭花母女三人麵麵相覷,韓澤性子跋扈,在這個家裡說一不二,不管是對媳婦孩子,還是對繼母妹妹,都沒個好臉,而被韓澤扔到案板上的那塊豬肉,是上午王蘭花去鎮上買的,一拿回來被原身看到,丟了句“我娘也好久沒吃肉了,這肉拿給我娘解解饞”,就把肉拎走了。
王蘭花想說上個集上上個集買回來的豬肉,都被你拿去給你娘吃了,反倒是你爹你媳婦你孩子好久沒吃肉了,也沒見你心疼心疼。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如果她真把這話說出口了,日子就不用過了,韓澤準會鬨個天翻地覆。
鑒於此,王蘭花不好說啥。其實就是韓茂德這個親爹也不敢惹霸王,隻是在韓澤走後罵了幾句。
沒想今兒他拎著肉出去一躺,竟把肉又拎了回來,莫不是今天的太陽是西邊出來的?王蘭花暗自嘀咕,不過不管怎樣,既然韓澤讓把這肉燒了那就燒吧,自家人吃了總比喂了柳菊花那個無底洞強,她把肉洗好切了,放了足足的油、調料,燒了滿滿一大盤子。
飯菜端上桌,韓茂德從外麵回來,一家子坐在餐桌邊,韓澤坐了下來,看了葛紅布娘幾個一眼,見他們被他這一眼嚇的正襟危坐,他沒好聲的道:“我是你們爹,還能吃了你們不成?”
他這話一出口,葛紅布娘幾個拿筷子的手都在顫抖。
王蘭花母女三人卻麵含譏諷,心道有你這種爹,還不如吃了他們省事呢。
韓茂德冷眼一瞥:“吃飯就吃飯,嚷嚷什麼?”
韓澤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吃什麼吃?今兒個不把話說清楚了,誰也彆想吃了。”
韓茂德心中也來氣,但他到底是大家長,又知道兒子脾性,隻能憋著氣問道:“你又鬨什麼?”
韓澤虎著臉看他:“我就想知道韓承明到底是誰的兒子?”
這話一出,王蘭花母女一愣,看向韓茂德。葛紅布娘幾個恨不得縮到門縫縫裡去。
察覺到王蘭花眼裡的審視,韓茂德很是羞惱。要說這世上韓茂德最厭惡哪些人,柳菊花排第一,韓興旺排第二,那麼韓承明絕對排第三。
誰讓他就是柳菊花當他媳婦時給他戴綠帽子的鐵證呢?看到他,就讓他想起當初柳菊花背著他偷奸的事情。可大家一個村住著,尋常韓茂德看到韓承明都當他不存在。現在兒子竟然在飯桌上明晃晃的提起韓承明,他怎麼不惱怒。
當即便怒衝衝的道:“他喊誰爹?你不知道?”
韓澤瞪大眼睛,火氣衝天的道:“這麼說來,韓承明真不是爹你的兒子?”
韓茂德啪一聲把筷子拍到桌子上,怒道:“混賬東西,韓承明要是我兒子,我會讓他喊韓興旺那小人爹?”
韓澤卻咬牙切齒的道:“娘她真的在騙我。”
韓茂德倒沒問柳菊花騙了韓澤什麼,想也沒好事,沒好氣的道:“柳菊花那無利不起早的女人,也就你相信她,家裡啥好吃的好穿的都拿給她。你當她真疼你呢,要真疼你,原先你大伯沒給你銀錢土地的時候,咋不疼你呢?”
他說完又有些喪氣,這話他都不知道跟兒子說了多少遍,可他都不往心裡去,越說越把他往柳菊花那裡推,久而久之他灰心了,放棄了。
韓澤漲紅著臉:“她騙我韓承明是我親弟弟,是你兒子。”
韓茂德不可思議的看向韓澤:“她真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