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錦修煉了一個晚上, 差點沉浸在那種玄妙的感覺之中無法自拔。直到院子裡響起細微的金風之聲,她才緩緩睜開雙眼。
推開窗, 清晨特有的清爽空氣撲麵而來。
厲南偃在院子裡輾轉跳躍,手中的兩把短刺化作流光,劃破了剛剛泛起微白的天際。在熹微晨光中, 少年的身姿英挺柔韌,賞心悅目。
寧錦神清氣爽, 心情愉悅, 走到廚房看了看, 和麵醒麵, 花了半個小時做了十個蔥香油酥餅。
她吃了兩個,厲南偃確定她不吃了之後, 把八個都吃了……都吃了……寧錦盯著他平坦如故的肚子看了看, 又看了看厲南偃沒有表情的臉, 背起書包先走了。
走到院子裡,厲南偃難得地追到廚房門口叫住了她,竟然叮囑她:“好好學習。”
寧錦故意用帶著幾分誇張的表情對著厲南偃:“哇, 你竟然要我好好學習?”逗得他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笑容, 一直看著寧錦背著書包消失在院門外。
這次走在北正村中的時候, 一個五六十歲的農村婦女站在路邊問她:“你晚上在他家住?”
寧錦瞥了她一眼,對那種直勾勾毫不掩飾的打探眼神十分厭惡:“關你什麼事?”
寧錦在這個落後的農村,最不習慣的並不是物質匱乏, 而是這些村民那種毫無界限感的心態。他們似乎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與你無關”、“與我無關”, 而是赤-裸裸地用行動和眼神告訴寧錦, 他們就是想要知道你在背地裡都乾了什麼。
仙景大世界的凡人哪裡敢這樣?他們連抬頭直視修者的勇氣都沒有。
大清早就很好的心情就被這麼一個人給破壞了。寧錦板著臉走進教室,偏偏還有人不識趣,非要上來撩撥她。
“寧錦!你不是說楊麗君三天內有血光之災嗎?”滕家歡好像等待已久,一看見寧錦就大聲質問,一臉嘲笑的表情。
楊麗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聽見聲音回頭去看寧錦,臉上露出幾分不屑的表情。她是看不上這個學習差、家境差、性格懦弱的同學的,哪怕寧錦現在換了發型,露出來的臉還算不錯,也不能改變她的看法。
家裡窮就窮吧,居然想到用這種詐騙手段來騙錢,這樣的女生,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想起那近似於詛咒的話,楊麗君心中就很討厭寧錦。隻是出於自己的矜持和驕傲,她才沒有自己出麵和寧錦理論。不是說三天內有血光之災嗎?這都第三天了,她還不是好好的,一點兒事都沒有?
滕家歡衝出來提起這個話題,正合了楊麗君的心意,也讓楊麗君破例給了小胖子一個微笑作為獎勵。
看見楊麗君對自己笑,滕家歡頓時精神抖擻,聲音都高了八度:“寧錦,你這算命先生可不靈驗啊!要是真的收了錢,就隻有挨打的命了!”
寧錦正好走到滕家歡麵前,對著他冷笑了一聲:“我挨打你是等不到了,你今天挨打是沒跑。”
滕家歡誇張地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實在可笑,好端端地誰會打我?誰敢打我?”
他家就是北正村的,他爸爸是村裡的小乾部,家裡三個姐姐,隻有他一個男孩。滕家歡從小就被爺爺奶奶當成心頭寶寵著,緊緊護著。哪怕是他再調皮再惹事,他爸爸都彆想動他一個手指。
“告訴你,寧錦,我從小到大就不知道挨打是什麼滋味!”滕家歡笑得得意,“你有本事今天就來打我啊?”隻要寧錦敢動手,滕家歡就有理由揍她了。
寧錦白了他一眼:“我打你?臟了我的手。放心,你今天絕對要挨打!”她昨天晚上嘗試著用靈氣溝通氣運之寶,大有收獲,對於這些氣數弱小的凡人一生命運和眼前運氣有了更加詳儘微妙的把握。
原本不收費她還不想給這些人看氣運,可是滕家歡這麼上躥下跳的,就免費贈他一句好了。
滕家歡不以為然,剛想再叫,眼角卻看見了班主任的身影,連忙閉緊了嘴巴。
華海雲臉色很難看,沉著臉叫寧錦出來。
滕家歡幸災樂禍地在華海雲背後對寧錦吐舌頭做鬼臉。
寧錦走出教室,看見教室走廊下的朱婉荔以及一個和朱婉荔長相有點相似的中年婦女,就明白了。
朱婉荔一臉怨恨地看著寧錦,比朱婉荔更高更胖的中年婦女上下打量著寧錦:“就是你欺負我家荔荔?”
寧錦跟在華海雲背後,想看她是什麼態度。
結果華海雲一個轉身,就站在了這個中年婦女身邊,三個人一起麵對著寧錦,用行動表示了她的陣營。
“寧錦,你還真是個能人呢。”華海雲語氣中帶著諷刺,“最後幾個月,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不給我惹事?”
寧錦看著眼前的三個人,黑溜溜的大眼睛轉了一圈,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華海雲感覺到她笑聲中的諷刺之意,厲聲喝問,“你這是什麼態度?老師問你話,你笑什麼笑?這麼喜歡笑,怎麼不去賣笑?”
她的聲音太大,三一班和三二班兩個班的學生都聽見了,有些膽大的就開始從窗戶裡偷看。
華海雲一句“賣笑”,惹怒了寧錦。
作為一個班主任,她不喜歡差生,寧錦能理解。她把沒有交學費的寧錦趕回去拿錢,雖然冷血,但是好歹也算是在規則之內。可是其它的,華海雲就做的有些過了。今天,她用這種話語來侮辱自己的學生,寧錦對她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
寧錦冷眼看著她額頭上那道黑氣向外翻滾蔓延,譏諷地回答:“華老師一張口就是賣笑,想必是術業有專攻,很熟悉這個專業了。”
“你!”華海雲沒想到寧錦居然敢這樣反口相譏,有些發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你,你敢罵我?”
“不敢。隻是跟華老師你剛剛學會的,還要謝謝老師教導才對。”寧錦又不是真正的十四歲小女孩,不懂人事。華海雲眼角眉梢殘留的媚意說明了什麼,寧錦一眼就能看清楚。她額頭上已經翻滾不休的黑色氣運象征了什麼,寧錦更是了然於胸。
朱婉荔媽媽看著這個瘦瘦小小的女生,就連麵對班主任都這麼囂張,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華老師,這樣的學生留在學校裡,隻會對同學和學校帶來不良影響,為什麼學校不對她進行處理呢?”
“我們荔荔這麼乖的好學生,都被她欺負成這樣,其他人還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欺壓呢。”
“昨天荔荔在家哭了一天,躺在床上哭得一天都吃不下飯,讓她來上學她都說不敢來,怕來了會被人報複。”
“你說說,這學校還是學習的地方嗎?”
朱婉荔媽媽那張胖臉上表情豐富誇張,胖胖的手指在空中劃來劃去,加深著自己的語言力量:“這種小流氓,就應該開除出去,才能給其他學生留下一個乾淨的學習環境!”
寧錦嗤笑一聲:“那首先要被開除的不就是朱婉荔?三中最大的女流氓,可不就是她。”
“放屁!”朱婉荔媽媽立刻發怒了,“你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有數,你女兒是個什麼德性,你心裡沒點數?來這裡裝什麼可憐善良?你女兒欺負彆人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出來道歉,你女兒受委屈了你就出來了?你以為你是誰?國家領導還是玉皇大帝啊?全世界都要圍著你轉,全都要跪在你女兒腳下?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張臉!”
寧錦劈裡啪啦一頓數落,把從窗戶向外伸出頭來偷聽偷看的學生都給驚住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好”,華海雲猛地扭頭:“都坐好看書!”
朱婉荔在學校的名聲和人緣確實不怎麼樣,她霸道慣了,凡是不順著她的學生,多少都要吃虧。寧錦這頓訓斥,讓不少心裡有怨氣的學生聽得很爽。
朱婉荔媽媽大概也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小姑娘這樣指著鼻子罵,氣得手指都在哆嗦:“你,你,你叫寧錦是吧?我告訴你,我記住你了!”
“你記住我了又怎麼樣?還想報複?哦,對了,你女兒昨天說了,不許我喜歡向飛宇,說要讓校長開除我,我好怕呀!”寧錦呲牙一笑,“我真不知道向飛宇已經入贅你們家當了上門女婿,也不知道校長竟然要乖乖聽你女兒的話,你們家真是了不起呢,所有人的命運都在你們手中捏著呢是不是?”
“寧錦!”華海雲從來不知道自己班上這個女生還有這樣桀驁不馴大膽妄為的一麵,要是讓她這樣說下去,事情鬨大了就不好收場了。
“你欺負朱婉荔,向朱婉荔同學道歉!”華海雲狠狠地瞪著寧錦。
寧錦看了朱婉荔一眼,森然一笑:“朱婉荔,你要我向你道歉?”
朱婉荔想起了那次可怕的記憶,肩膀就是一抖。朱婉荔媽媽立刻扶住了她:“荔荔不怕!媽媽在呢,今天非要給她處分不可!”
不但要讓這個女生給女兒道歉,而且還要讓三中開除她!還要弄清楚她家是哪裡的,都有什麼人。就不信他們夫妻一個教育部門一個工商部門,收拾不了她家人!
朱婉荔從媽媽身上得到了勇氣,挺起了胸膛:“嗯,你給我,不,是我們,道歉。”
寧錦輕聲一笑:“那好,你先說說,我為什麼要向你們道歉。”
“因為你欺負我們!”
“我一個人欺負了你們幾個?”
“對!”
“我在什麼地方,怎麼欺負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