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的神色,柳川彥沒有絲毫的意外。
他輕瞥了一眼老人,道,“巴菲特說過一句話:彆人瘋狂,我冷靜。”
“現在整個島國都瘋了。”
“不管出什麼消息,都一定是利好。股票都在往上漲。”
“而經過了幾個月的發酵和上漲,越來越多的人都開始瘋狂了,把積蓄全都扔進了股市。”
“人們手中已經沒錢了。”
“就算手中有一些存款的人,股票也已經漲到他們買不起的程度了。”
“而相比股市,現在整個島國的實業荒廢,人的錢都在股市裡,哪裡有錢消費?哪有心思工作?各個公司、工廠已經越來越艱難。”
“再加上彙率導致的短期經濟陣痛,很多公司都將撐不下去。失業狂潮將會再次出現。島國真的要出大麻煩了啊...”
老人能是柳川彥這麼多年的助理和朋友,顯然對基本的商業邏輯和經濟環境有一定的判斷。之前他隻是被股市的巨額盈利,所蒙蔽了雙眼,現在聽到柳川彥說的話,細細一分析,哪裡會沒發現,現在島國所麵臨的巨大危機!
而島國的巨大危機,對於他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危機啊!
畢竟他的所有積蓄可全都在股市裡麵呢!
他不由的臉色慘白的看向柳川彥,磕磕絆絆的問道,“那...那國家不管嗎?”
柳川彥淡然的喝了口茶,說道,“國家?”
“國家當然要管。”
老人鬆了一口氣。
他感覺如果國家出手,那麼自己和國家還有救。
但是緊接著柳川彥的話又把他的一顆心給吊了起來,“但...你讓國家怎麼管?”
柳川彥的臉上有點蕭瑟,“直到現在,我才看清了蘇君的每一步。”
“真的是步步為營。草灰蛇線。”
“他打壓了曰元彙率,然後促使了中村君的上任。中村君的基本盤就是刺激經濟,所以他犧牲了彙率,釋放熱錢。”
“彙率被降低,熱錢出不去,隻能留在島國境內。”
“他原本的想法是想用這些熱錢刺激消費、刺激實業經濟。但是誰知道蘇君卻為這些熱錢指了另一個方向:股市。”
“是啊。實業哪有金融賺的快,賺的多,賺的爽。”
“所以熱錢跟著他一股腦的全湧入了股市。”
“之後,每次到股市要降溫的時候,他就拋出新的刺激消息。”
老人聽到這,臉上露出了一絲恍然的神情。
柳川彥見他聽懂了,苦笑了一聲,“我是直到現在才明白,蘇君之所以和四大汽車公司合作,其實盯上的根本就不是汽車行業,而是金融業!”
“他是想靠著這個消息,來刺激股市!”
“而且,他拖著遲遲不簽約,每段時間放出一波消息,為的是什麼?為的不就是持續不斷的刺激嘛?”
“之前,我們都當他是想蛇吞象,想吞下四大汽車公司。”
“但我們萬萬沒想到,他是想蛇吞龍!吞下整個島國啊!”
“現在,他借著操縱彙率所賺的巨額資金,借著和四大汽車的合作噱頭,已經把股市和國民經濟深度綁定。”
說到這,柳川彥看向老人,說道,“你不是想問國家會不會管嗎?”
“我告訴你,國家管不了了。”
“國家也知道現在股市全都是泡沫,但是現在彙率崩潰,實體行業衰落,如果再打壓股價,會造成更大的負債和失業。”
“到時候所造成的影響會更大,更惡劣...”
“你忘了當初我們是怎麼失去的那二十年的嗎?”
“就是因為國家強行出手,刺破了泡沫,導致了全民蕭條。”
“現在國家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不出手,未來肯定會血崩。想出手,但是又不敢出手,怕現在就血崩。”
“所以...國家想管,但是卻不敢管。”
聽到柳川彥這字字珠璣的分析,老人的臉上再也沒有了血色。
他看了一眼時間,然後飛快的站起來,對柳川彥說道,“柳川君,我先離開一會。”
柳川彥不在意的微微點了點頭。
見到柳川彥同意,老人甚至都顧不上什麼禮儀,當場拿出了手機,一邊往外跑,一邊開始撥打起了電話。
因為分心,他跑步的時候,甚至還差點摔倒。
看到老人那倉皇逃跑的身影,柳川彥微微搖搖頭,輕聲說道,“跑吧,跑吧...現在再不跑,再過一陣可就真的跑不了了。”
說完,柳川彥又端起茶自斟自飲了一杯,然後他站起來,望著這蕭條的櫻花樹,嘴裡喃喃自語著,“中村君,你在這其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打壓彙率,到底是你真實的想法,還是受蘇君的影響呢?”
“現在走到這一步,你又是後悔?還是樂見其成?”
說到這,他頓了頓,目光愈加的深邃,“以前我真的是小瞧了蘇君啊。連鎂國的政策都能影響,嗬嗬,這真是步步為營,步步緊逼啊。”
望著櫻花樹出了半天的神,柳川彥突然輕笑了一聲,“不過...反正我現在是局外人了。國家的危機,也很可能是我們的機會嘛...”
其實抱著柳川彥這種想法的財閥、富豪不少。
就像是之前老人問柳川彥的問題:你是準備叛逃嗎?
什麼叫叛...
要先有忠誠,才有背叛啊!
柳川彥怎麼可能算叛逃!
要知道,資本是沒有國界的。
對於這些大鱷,世界每一個有資本的地方都是他們的國家。即使他們自己有祖國,但是在大部分時候,他們考慮的最多的、最優先的也是自己的利益。
就比如這次蘇洋一手推動的島國經濟危機。
難道就沒有彆的財閥、大鱷、富豪看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