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天的授課,老盧克走進領主府,迎麵撞見一座糖山。
雪白的砂糖鋪滿大廳,五顏六色的硬糖和軟糖堆成塔狀。白胖的棉花糖擁擠在牆角,各種形狀的橡皮糖擺滿長桌。桌兩旁的高背椅也被征用,隔著一層藤蔓的葉片裝滿了香味濃鬱的奶糖。
這一幕過於震撼,老盧克破天荒愣在原地,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正在白日做夢。
生命樹在上,即使麵對古戰場的寶藏,他也從沒有如此失態。眼前這一切實在超出現實,讓他的大腦近乎停止運轉。
“糖,真的是糖?”
香甜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老盧克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立即關閉大門,順手抓起一根光禿禿的藤蔓拴住門把手,連續打了三個繩結。
藤蔓感到委屈。先被擼光葉子又被當成繩子,樹人果然是不講理的種族,越老越不講理!
做完這一切,老盧克走近糖山,從邊緣處撚起一小撮砂糖,雪白的顏色,顆粒晶瑩,在王都絕對能賣出天價。
五彩斑斕的硬糖格外奪人眼球,堆放在一起,仿佛一座寶石山。拿起一顆送進嘴裡,融化出帶著果味的清甜,老盧克還是第一次嘗到。
“奇怪。”
雪鬆家族鼎盛時期,領主曾花大價錢購買精靈熬煮的灰糖,巴掌大的一小盒就抵得上領地全年稅收。
老盧克憑戰功分到過一塊,入口的甜味讓他念念不忘。
他曾經以為不會有比灰糖更美味的東西,眼前這一切徹底顛覆他的認知。不提從未見過的品類,僅是雪白的砂糖,出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會引起轟動。
老盧克陷入震驚時,布魯拖著三隻藤筐走進大廳,站定在糖山邊緣,將筐子逐一傾倒。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響,糖山又增高一截。
“布魯,這是怎麼回事?”老盧克叫住布魯,詢問道,“這些糖是哪裡來的?”
“主人在使用轉換魔紋。”布魯表麵鎮定,實則內心充滿激動。在雲婓用石頭轉換成糖的一刻,他如置身夢中,反應和老盧克如出一轍。
“轉換魔紋?”老盧克指向大廳中的糖山,沉聲道,“這些全是今天的成果?”
“是的。”布魯頷首。
縱然有心理準備,老盧克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比布魯年長,知道的秘密更多。
領主府下的確有一枚轉換魔紋,激活就很困難,持續到完成物質轉換,消耗的魔力更是天文數字。
數百年前,曾經有領主成功過,轉換的是一把重劍。從未聽說能出現糖,而且數量如此巨大。
這樣恐怖的魔力,純血脈魔族之中也極為少見。
“主人還在地下?”老盧克問道。
“是的。”布魯提起藤筐,準備返回石室。
“我和你一起去。”老盧克道。親眼確認雲婓的狀態,他才能完全放心。
布魯沒有拒絕。
經過扶梯拐角,老盧克聽到聲響,抬頭看了一眼。原來是納德羅聽到聲音從房間中出來,站定在樓梯上,被眼前一幕震撼,正對著糖山發呆。
名為做客,納德羅仍是雪鬆領的俘虜。
在領主府期間,他的行動被限製在二樓和一樓大廳,出入有藤蔓跟隨,任何心思都逃不開兩個樹人的眼睛。
“糖?”
納德羅表情呆滯。這麼多的糖,他做夢都夢不到。
誰說雪鬆領貧窮?
哪個造謠雪鬆領主窮得叮當響,隨時將要破產?
真該把傳播流言的人抓起來絞死!
和天價的糖相比,礦山算什麼,土地算什麼,雪鬆領主勾勾手指,隨時有人捧著大筆財富送上門。
這個家族的底蘊實在駭人。
納德羅愈發認定之前的猜測,雪鬆領主的廢柴懦弱是故意為之,幾十年的沉寂都是謊話,為的是積蓄實力,時機一到就會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趁火打劫的一個都跑不掉,五大貴族首當其衝!
越想越後怕,納德羅甚至慶幸自己被提前抓住。想到堂兄將承受的後果,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神智恍惚間,腳下突然踩空,納德羅從樓梯上滾落,翻滾著撞向糖山。中途出現獸化特征,撞得山體傾斜,險些被糖塊淹沒。
老盧克打了個響指,立即有藤蔓從屋頂垂下來,將獸化的熊人捆綁結實。
視線拉高的一瞬間,熊人嗜甜的習性占據上風,抓起一把糖果送進嘴裡,哢嚓咬碎吞下肚,嘴角掛著灑落的糖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