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住雲婓的走廊幽暗狹長,空曠寂靜。
一側牆壁被兩幅畫占據,畫中描繪規模宏大的古戰場,寫實的畫風將萬年前的慘烈呈現在觀者眼前。
大地鋪滿烈焰,天空降下雪雨。
水中掀起巨浪,浪花成牆,不分敵我卷走交戰各方。
巨龍在空中翱翔,炎魔從地底爬出,精靈和矮人結成戰陣,地穴人挖掘陷阱,挖得太深,釋放出恐怖的黑暗深淵。
人類騎士策馬衝鋒,和半獸人以命換命。戰馬帶著死去的騎士向前奔跑,直至耗儘力氣倒在地上。
樹人遍布戰場四周,粗壯的藤蔓纏繞樹乾,蔓枝延伸交錯,結成阻隔烈火的屏障。
有一瞬間,兩幅畫仿佛活了過來。
箭矢如雨,刀劍成林,蒼涼的號角聲和戰場的廝殺聲交織在一起,血色彌漫,震耳欲聾。
黑色漩渦突然生成,意識似要被吸入畫中。
雲婓連忙退後半步,更抬手遮在眼前。等了片刻,古怪的感覺褪去,移開雙手,一切已經恢複正常。
他長出一口氣,再不敢盯著牆上的畫作,儘可能遠離,直到後背抵上木製的扶手。
扶手順著走廊延伸,儘頭直連旋梯。下方懸空,有大團黑霧籠罩,入目一片黑暗。冰冷的氣息盤旋縈繞,仿佛下一刻就要纏住窺伺者,將其拽入無儘深淵。
走廊兩端各有一扇木門,門上雕刻精美的圖案。
推開木門,立刻有強光湧出,讓他頭昏腦漲,睜不開雙眼。等到眩暈感過去,視力恢複正常,雲婓發現自己又站在原點,木門重新合攏,仿佛從未曾開啟。
走廊上還有一扇門,夾在兩幅畫之間。雲婓嘗試開啟,門把手紋絲不動,像是被某種力量壓製住,無法轉動分毫。
一尊古怪的雕塑靠牆矗立,正好位於旋梯和走廊的相接處。
雕塑高達兩米,顏色漆黑,形狀像一把重劍。劍身半入基石,做工有些粗糙。靠近劍柄的部位刻有文字,依稀能辨認出屬於魔族,和構成魔紋的十分類似。劍柄末端呈圓環狀,應該有寶石鑲嵌,不知是何緣故隻留下一個凹槽。
雲婓困在走廊超過一個小時,嘗試過多種辦法,甚至想要暴力破門,始終沒能成功。
不想繼續浪費體力,雲婓放棄走動,背靠牆角席地而坐,從懷裡掏出一冊羊皮卷,翻找能用得上的魔紋。
藤球跳到他的肩上,蹭了蹭他的耳朵,傳遞出沮喪的情緒,對於沒能幫忙很是不安。
“不用沮喪,一定會有辦法。”反手拍了拍藤球,權當是安慰,雲婓翻開羊皮卷,一頁頁看過去,暫時沒找到開啟通道的辦法,倒是對刻畫魔紋有了新的感悟。
因禍得福?
雲婓扯了扯嘴角,算是苦中作樂。
羊皮卷是在藏書室找到,上繪的魔紋多達百種,雲婓僅試驗過一種,效果和書中記載的不能說存在差異,隻能說南轅北轍,完全不同。
有過這次經驗,雲婓變得謹慎,不敢再輕易嘗試。如今實在沒有辦法,他才想碰一碰運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婓沉浸在魔紋之中,暫時忘記迷路的煩惱。
走廊下的黑霧越來越濃,中心處探出黑色觸手,緩慢向上攀爬,纏繞旋梯立柱,覆蓋一層層台階。
在接近走廊時,黑霧忽然停住,有看不見屏障擋住前路,阻止觸手繼續蔓延。
黑霧迅速擴張,似巨幕大麵積鋪開。觸手糾纏在一起,一次次撲向走廊。如驚濤拍岸,可怕的黑色浪潮持續不斷,遇屏障倒卷,被驅趕回旋梯,不甘地循環盤繞。
異常發生得十分突然,雲婓立即起身向後退,避開彌漫的黑霧。藤球牢牢占據他的肩膀,細長的蔓枝探出,結成一麵和人等高的盾牌,護衛他的安全。
黑霧來來去去,始終無法突破屏障。
雕塑忽然嗡鳴,底座開始顫動,表麵浮現紅光。
觸碰到紅光邊緣,雲婓體內魔力湧動,意外和雕塑產生共鳴。
“怎麼回事?”
這種感覺十分奇特,雕塑似在呼喚他,吸引他不斷靠近。
黑霧愈發瘋狂,攻擊接連不斷,走廊前的屏障岌岌可危,隨時可能破碎坍塌。
吸引力不斷增強,有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驅使雲婓靠近雕塑,抬手握住斜立的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