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槐領主城
戰爭開啟不久,壞消息就一個接一個傳來,先是大軍在貢莫爾河穀大敗,騎士團和雇傭兵全軍覆沒,緊接著又是昂撒城遭遇雷擊,城池被雪鬆領占據。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領主桑德裡斯和巫師恩裡克一路奔逃,前去接應的貴族不幸遭遇魔龍,僅有兩名騎士逃回主城報信。
“三座城池陷落!”
留守的貴族聽聞噩耗,全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從領主率大軍出發,滿打滿算不到一個月。不到三十天時間,上萬人的軍隊遭遇潰敗,精銳力量損失殆儘,還被雪鬆領主攻入領地,連續收割三座城池。
昂撒城屬於納德羅,易主沒人在意。另外兩座城池的主人滿臉陰沉,他們沒有跟隨領主出征,留在領地內主持事務,哪想到禍從天降,失去兩座富饒的城市。
騎士身上帶著傷。傷口難以愈合,每日飽受痛苦折磨,樣子十分狼狽。
在逃跑過程中,兩人的戰馬被藤蔓捕獲,他們隻能依靠雙腿回到主城。兩人暈倒在城門前,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索要食物和水。
身體稍微恢複,他們來到貴族麵前,出口的話讓眾人勃然變色。
“雪鬆領主聲稱為露西婭夫人正義複仇,三座城池僅是開始。”大概是眾人的臉色太過難看,騎士頓了頓,聲音變低許多,“他有意吞並刺槐領。”
“絕不可能!”
執政官拍案而起,臉色漲得通紅。
在場的貴族都是滿麵怒容,不能接受刺槐領被擊敗甚至將被吞沒的事實。
他們正暗中策劃推翻桑德裡斯,擁護刺槐家族其他成員執掌權柄。由於在人選上產生分歧,事情遲遲沒能敲定。
騎士恰好在此時逃回,也帶回讓眾人心驚肉跳的消息。
“這件事不要再提,更不要傳出去。”
近段時間以來,城內一直人心惶惶,貴族們看在眼裡,不希望鬨出亂子。
“是。”
騎士不理解貴族的行為。
刺槐領戰敗是事實,雪鬆領主不可能輕易罷手。現實情況擺在眼前,掩耳盜鈴沒有任何意義,隻能淪為笑話。
然而騎士不是決策者,他無權多做置喙。不想變成貴族的出氣筒,必須保持沉默,以免禍從口出。
騎士離開大廳後,執政官站起身,開口道:“諸位,必須做出決定了。”
大廳內出現短暫沉默。
貴族們目光微沉,表情若有所思。
形勢已經明朗,不想被奪走更多土地,必須儘快同雪鬆領談判。他們不關心桑德裡斯是死是活,隻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財產。
“我想,納德羅很合適。”一名年長的貴族開口道。
在此之前,眾人分成兩派,對新領主的人選存在分歧,彼此爭論不下,很難達成一致。如今事情的發展超出掌控,扭轉局麵迫在眉睫。與其無休止地爭論,不如另辟蹊徑,提出新的人選。
“納德羅?”
“據悉他在雪鬆領過得很好,想必和雪鬆領主關係不錯。”推舉他的貴族開口道,“最重要的是,在他被雪鬆領扣押後,桑德裡斯領主拒絕支付贖金。”
拒絕支付贖金相當於放棄納德羅的生命。更過分的是,桑德裡斯還奪取了他的財富。
“如果是納德羅,桑德裡斯必死無疑。”
大廳內再度陷入沉默,不過這次沉默沒有持續太久。
執政官站起身,表情嚴肅,目光冷峻,視線逐一掃過眾人,沉聲道:“那麼,納德羅.刺槐,諸位表決。”
貴族們各自思量,片刻後,一名貴族敲打桌麵,咚地一聲,傳入眾人耳畔。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一直到第五聲,再沒有敲擊聲響起。
五名貴族當眾表態,超過半數的家族支持納德羅。
在納德羅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將接替桑德裡斯,成為刺槐領下一任領主。
會議結束後,執政官親筆寫成文書,加蓋各家徽章,派遣忠心的騎士送出。
“務必交到雪鬆領主手上!”執政官沉聲道,“不要去雪鬆領,直接去戰場。哪裡有魔紋和閃電出現,雪鬆領主就在哪裡!”
雲婓深入刺槐領,接連拿下幾座城池,不斷有領民湧向主城,城內流言四起,貴族們皆有耳聞。
曾被視為廢柴的雪鬆領主,已經今非昔比。他駕馭魔龍出現在天空,成為刺槐領的噩夢。
“巨大的魔紋覆蓋天空,他能操控雷電和狂風!”
“他舉起劍,房屋被摧毀,城牆坍塌,他像古戰場上的惡魔!”
流言出現多個版本,真實和揣測交織,新的傳言不脛而走,在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眾人惶惶不可終日,擔心一覺醒來,魔龍就會出現在天空。
正因如此,在貴族要求掩蓋消息時,騎士才會認為是多此一舉。真真假假的消息甚囂塵上,想方設法遮掩也是徒勞。
送信的騎士當日出發,貴族們返回家中,抓緊時間清點庫房,將金幣秘密裝箱。如果計劃不奏效,他們就要逃離刺槐領,必須有足夠的財富傍身。
領民不知道貴族的打算,觀察出入東城的騎士和仆從,通過熟人打探消息,很快得出結論,情況很不樂觀,城內的貴族正準備跑路。
“快收拾東西!”裁縫從酒館聽到消息,立即返回家中,和妻子關閉門窗,抓緊收拾行李。
“早知道不該來主城。”裁縫的妻子抱怨道。
裁縫沒說話,顯然也十分後悔。可不來主城又能去哪?當時的平原鎮已經很不太平,如果不走,難道等著沒命?
“離開這裡,我們去哪?”裁縫的妻子合攏箱蓋,憂心忡忡道。
“去雪鬆領。”裁縫給出一個出人預料的答案。
“什麼?你瘋了嗎?!”
“不,我沒瘋,這是最好的選擇。”裁縫解開外套,重重喘了兩口氣,解釋道,“我們的錢不夠去王城,去鐵杉領和荊棘領也很困難,不如去雪鬆領。我聽說那裡正招募領民,我可以去城裡開裁縫鋪,鎮子裡也行。總之,我不會讓我們餓肚子,相信我。”
裁縫人到中年,身體有些發福,早失去年輕時的俊朗。他的話讓妻子回憶起早年,想起求婚時的誓言,不由得紅了眼眶。
“好,我聽你的,我們去雪鬆領。”
相似的情形發生在不同的家庭中,大家各有目的地,但無一例外都決定離開刺槐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