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和羊皮卷有些少,兩個書架都沒有擺滿,顯得藏書室有些寒酸。
法洛爾推門走進去,看到成排空蕩蕩的書架,對雪鬆領產生錯誤認知。心中不免歎息,曾經輝煌的家族竟然落魄至此。對年輕的雪鬆領主生出不少同情。
木精靈難得多愁善感,壓根不知道領主府內還有一間藏書室,精靈王遍尋不到的創世書距離他僅有一層之隔。
書籍數量有限,法洛爾很快瀏覽完畢,從中挑選出兩本,和布魯一同走出藏書室。
兩人在走廊中分彆,法洛爾返回客房,傍晚前不會再露麵。布魯去往廚房,準備挪走幼龍焚燒的木架,修理破損的暗門。
樹人森林中,阿亞姆找到一片蘑菇叢,正在彎腰采摘。稍不留神,幼龍掙脫束縛,展開雙翼衝上天空。
“糟糕!”
阿亞姆丟掉手裡的蘑菇,立即樹化,邁開大步追在幼龍身後。
“回來,彆亂跑!”
轟隆隆的腳步聲穿過森林,伴隨著樹人著急的呼喚。
幼龍不管不顧向前衝,在半空中加速,眨眼化成一個黑點,險些消失在樹人的視野之外。
“嗷!”
稚嫩的叫聲隨風傳來,無比歡快。
阿亞姆突然暴躁,樹根重重踩向大地。
他終於明白-精靈為什麼臉都不要也要把幼龍留下。這麼頑劣的幼崽,任誰都會火冒三丈,忍不住發脾氣。
幼龍加速向前飛,穿過密集的烏雲,遇到外出捕獵的猛禽。
後者體型是它的兩倍,遠遠望見圓胖的幼龍卻像是老鼠見到貓,唳鳴一聲調頭就跑。一隻飛得不夠快,被襲來的火鏈燒著羽毛,帶著一個光禿禿的尾巴逃回鳥巢。
龍蛋時期,幼龍吸收魔紋力量,和雲婓建立起聯係。即使相隔很遠,它也能感知雲婓的存在,鎖定他的位置。
可惜的是,幼龍方向沒找準,在穿越邊境時,一頭紮進貢莫爾河穀。
烏木樹人修補完封印,正在河中小憩。忽然有陌生的力量闖入河穀,稚嫩的吼叫聲傳入耳畔,將他從沉睡中吵醒。
“又是一個小家夥。”
塔裡法發現幼龍,挑起一根藤蔓,輕而易舉將它抓下天空。
幼龍被恐怖的力量束縛,垂直落入樹人掌心。胖乎乎的小家夥四腳朝天,圓瞪著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塔裡法,嘴裡發出一聲“嗷”,不像是吼叫,更像是撒嬌。
“一頭炎龍。”塔裡法托起幼龍,語氣中充滿懷念,“雅辛契約過一頭炎龍,是巨龍中最強的力量。”
阿亞姆趕到貢莫爾河穀,相隔一段距離,望見矗立在水中的參天巨木,不由得停下腳步。
塔裡法轉過目光,看到停在河穀口的黑鬆,認出了他的身份。
“我認識你,驍勇善戰的小鬆樹。”烏木樹人邁開步伐,龐大的樹根浮出水麵,牢牢占據整條河道。
阿亞姆深吸一口氣,態度無比恭敬。
“塔裡法長者,能再次見到您,我感到無比榮幸。”
烏木樹人示意阿亞姆靠近,放低掌心中的幼龍,問道:“你來找它?”
“是的。”
阿亞姆沒有隱瞞,從幼龍的來曆講起。
“我聽布魯說,它在龍蛋時期遺失,差點被炎魔搶走。出現在雪鬆領不久,精靈找來將它帶走。由於吸收了魔紋力量,在幼年時期,它需要留在領主大人身邊。”
“精靈能建造龍舍,精靈穀內有很多巨龍,也有幼崽。”烏木樹人說道,“不過,這個種族不太容易打交道。”
“您說得很對!”阿亞姆連連點頭。他被精靈坑過,又親眼目睹精靈坑了雲婓,自然相當有發言權。
“小家夥,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塔裡法將幼龍舉到眼前,和藹道,“你太小也太弱,一根手指就能把你碾碎。乖乖和他回去,不要在外邊亂跑,也不要隨意惹麻煩,明白嗎?”
“嗷——”
幼龍這次意外聽話,飛回到阿亞姆身邊,落到他的樹冠上,收起翅膀團成一團,開始呼呼大睡。
阿亞姆感到不真實。
見多幼龍調皮搗蛋的樣子,突然這麼老實聽話,他竟然有些不適應。
“我讓它睡一會。”塔裡法給出答案,對阿亞姆說道,“炎龍很強大,幼龍卻很脆弱,看好它,不要讓它受傷。”
“是,塔裡法長者。”
儘管阿亞姆認為幼龍受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放火燒房子的可能更大,還是聽從烏木樹人的吩咐,合攏樹枝保護沉睡的幼龍,離開貢莫爾河穀,沿著來路返回。
目送黑鬆的背影消失,烏木樹人歎息一聲,久遠的記憶漸漸複蘇。
令人望而生畏的巨龍,騎在龍背上的青年,爽朗的笑聲依稀回響在耳邊,卻在清醒時消失不見。
記憶的觸角不斷延伸,古老的畫麵重新變得清晰,黑發青年走下戰場,逐漸和另一道身影重合。
極其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最純正的血脈,雪鬆家族真正的繼承人。”
風卷過河穀,帶走烏木樹人的歎息,淹沒在冰天雪地之中,再也無從尋覓。
卡德薩城外,雲婓見到巫師甘納。
“領主大人,很榮幸見到您。我是甘納,雪鬆家族的契約巫師。”
為證明自己所言不假,甘納揮動法杖,一道流光閃過,雲婓腦海中浮現一張契約,甘納的名字清晰嵌刻在末尾。
有契約為證,並有盧克出言,他的身份毋庸置疑。
巫師的出現讓雲婓欣喜,當務之急不是敘舊,而是儘快解除納德羅身上的詛咒。
“這是恩裡克的詛咒。”甘納繞著納德羅走過一圈,法杖流出紅光,冰殼發生龜裂,碎裂成片層層剝落。
失去冰殼覆蓋,黑色的火焰瞬間燃起,燒光納德羅頭頂僅存的毛發。
甘納不緊不慢,法杖輕點,火焰收成一束,聚集成一團飛入他的掌心,被他徹底掐滅。
詛咒的力量消失,納德羅渾身脫力撲倒在地,樣子十分狼狽。
恢複少許力氣,納德羅解除獸化狀態,艱難抬起頭,對上雲婓古怪的目光,下意識摸向頭頂。光禿禿,一根頭發都沒有!
“納德羅,你很英俊。”雲婓突然說道。
“領主大人?”
“就算是頭禿,也是一個英俊的禿子。”雲婓認真道。
納德羅目光呆滯,許久一言不發。
他突然間發現,比起安慰,領主大人更擅長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