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魔紋的石盤翻倒,扣在地麵四分五裂。
西普勒後退兩步,靠在桌邊捂住雙眼,呼吸粗重急促,刺痛感越來越強。
“該死的!”
他惱怒地低聲詛咒,單手摸索著拉開抽屜,取出一瓶藥水,拇指推開瓶塞,儘數倒向雙眼。
沁涼覆蓋灼熱,刺痛感很快減輕。
西普勒鬆了口氣,丟開用光的藥瓶,想到方才的疏忽,不禁火冒三丈。被龍息灼傷雙眼,他竟然會犯這種錯誤,簡直無法想象,完全是一種恥辱!
手指抓牢桌沿,鋒利的指甲留下數道劃痕。
桌腿下的雕刻改變形態,糾纏的花藤浮現黑光,凝固出四張憤怒扭曲的麵孔。
“如此強悍的力量,來自西部王國,雪鬆家族的繼承人?”
回憶在幻像中所見,西普勒咬住拇指,瞳孔急劇收縮,目光陰森,仿佛一條冷血的毒蛇。
“他來複仇,毋庸置疑。”
奧菲斯已經死了,下一個會是誰?
牙齒摩擦指甲,吱嘎聲異常刺耳。
西普勒陷入思考,下頜不斷收緊。一聲脆響,堅硬的指甲竟被他生生咬斷。
聲音驚醒了他,想到奧菲斯的下場,他立刻做出決斷。
“來人!”
參與當年事的魔界領主不下二十人,戰爭後僅有六人存活。今天又少去一個,劃掉奧菲斯的名字,餘下五人必須聯手,合力對抗這股複仇的力量。
為今之計,他要主動聯絡其餘四人,將事情散播出去。同時征召手下力量,守護黑暗荒漠,尋機圍殺闖入魔界的複仇者。
他的力量的確強悍,卻未必熟悉魔界。初來乍到,在陌生的環境中很容易落入陷阱。
陰謀詭計,刺殺暗算,西普勒向來駕輕就熟。
“召集荒漠騎士!”
西普勒大公下達命令,同時提筆寫成書信,命人分彆送往四座城池。
不想落到奧菲斯的下場,他們需要合作,摒棄前嫌齊心協力。除此之外,不會有彆的選擇。
“我們要麵對的不隻是這個年輕人,還有瘋狂的艾希莉亞!”
在書信中,西普勒儘數厲害,不惜脅迫也要讓四人明確立場,拋棄所有僥幸,站到同一個陣營。
這一日,奧菲斯身死,火焰城陷落,曾經雄踞一方的勢力徹底退出曆史舞台,再也不複存在。
黑暗沙漠放飛數隻魔雕,攜帶西普勒大公的親筆信,分彆飛向四位魔界大領主的領地。
三隻的行程未遇阻礙,順利將書信送到目標人手中。
飛向天空城的魔雕很不走運,夢魔之主歌莉婭遭遇困境,領地內爆發洪水,天空城也不能幸免。
詛咒的力量不斷增強,歌莉婭被迫以魔力對抗,在城內升起屏障。屏障過於嚴密,阻隔洪水的同時,斷絕通向城內的全部道路。
魔雕越過洪流,卻衝不開魔力屏障,隻能繞城飛行,發出叫聲吸引夢魔的注意。
“魔雕?”
“難道是西普勒大公?”
聽到尖銳的叫聲,幾名侍女走出宮殿查看,發現了屏障外的魔雕。她們正要向歌莉婭稟報,巨響聲忽然襲來,數十道水柱騰空而起,其中一股恰好衝向魔雕。
“唳!”
魔雕猝不及防,當場被水柱衝高,在掙紮中被水簾包圍,拚命扇動翅膀也無法掙脫。
侍女眼睜睜看看魔雕升高,身影消失在水柱之中,彼此對視一眼,都不知該如何應對。
“馬上稟報主人!”
憑她們的力量無法撼動水柱,甚至打不開屏障。唯有告知天空城之主,才能救下這隻魔雕。
“如果它沒命了……”一名侍女看了一眼魔雕消失的方向,遲疑道。
“那是它運氣不好。”另一人說道。
同行的侍女紛紛點頭。
若是抵抗不住魔力衝擊,在水柱中殞命,等不到主人打開屏障,隻能怪這隻魔雕實力不濟,運氣更加糟糕。
千萬彆期待夢魔存在同情心,那比疫魔悲天憫人更加可笑。
侍女們腳步匆匆,很快抵達歌莉婭所在的大殿。
“魔雕?”
聽聞消息,歌莉婭起身來到窗前,揮手打開屏障,抵擋侵襲的魔力,從水中抓出氣息奄奄的魔雕。
詛咒的另一端,艾希莉亞察覺異樣,僅是翹了下嘴角,並未出手阻攔。
她坐在壁爐前,打開裝滿寶石的盒子,從中取出一枚,低喃道:“奧菲斯死了,這還遠遠不夠。”
寶石被她握在手中,紅光浮現,凸出的棱角逐漸圓潤,碎末沿著指縫灑落,飄散在她的裙擺上。
待碎末完全散儘,她又將手探向盒子,每取出一枚寶石就會念出一個名字。
“歌莉婭。”
“帕托斯。”
“查蘭。”
“蘇卡裡。”
“西普勒。”
伴隨著她的聲音,壁爐中火焰躥升。
火舌跳躍,火光照亮她的麵容,鮮紅的唇角上翹,笑意卻不達眼底,隻有無儘的森冷。
敲門聲突然傳來,赫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主人,霧氣已經消散。”
“赫達,你親自去,將我的繼承者帶來島上。”
“遵命。”
魅魔的聲音消失在門後,腳步聲也隨之遠去。
艾希莉亞靠向椅背,靜靜凝視桌上的寶石。片刻後扣上盒蓋,轉頭看向窗外,眺望無雲的天空,耐心等待雲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