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弟弟啊,”江叔衡先開口,搖搖頭一臉晦氣地道,“簡直不是個人,就是個禽.獸!要不是我來的及時,他還指不定要對小白乾出什麼下流事來!”
白錦扶皺眉看向江叔衡,用眼神無聲傳遞內心的想法:小白?誰準你這麼叫我叫這麼親熱的?拜托我們很熟嗎?
景彧聞言明白了大概,臉色陡變,走過去抓著白錦扶的手臂上下打量他,關切地問:“你有沒有事?”
“放心,沒事!”江叔衡揮揮手豪邁地道,“我過來的時候,那狗東西隻是給小白下了藥還沒來得及做彆的,好在小白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都是大老爺們兒的,光是看看摸摸也沒損失什麼。”
白錦扶受不了地瞪了眼江叔衡,從牙縫裡迸出來四個字,“閉嘴吧你!”
景彧的臉色肉眼可見更加難看了,都快要變得鐵青,關切地望著白錦扶肅然問道:“他還給你下藥了?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不知為何,江叔衡見景彧這麼關心白錦扶,心裡突然有些不痛快,感覺自己站在他們兩人旁邊就像個格格不入的外人一樣,索性眼不見為淨,抬腿往外走。
“侯爺放心,我沒事,一切都好好的。”白錦扶對景彧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完,岔開話題問,“您又怎麼會過來的?”
景彧解釋道:“我總覺得你那二弟有些不正常,半夜睡不著,不放心你所以來看看,沒想到——”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冷厲,“他竟然真對你有不軌之心。”
江叔衡已經走到門口去看白永安,白永安還躺在地上昏迷著,他踢了白永安兩腳稍稍解了些氣,故意大聲朝裡麵問打斷白錦扶和景彧的對話:“這人怎麼處理?要我說,乾脆一刀結果了了事,讓他長長記性,下輩子彆再作奸犯科。”
“彆!”白錦扶攏了攏披在肩膀上的外袍,趕緊走出去製止江叔衡。
江叔衡挑眉,“怎麼,你還舍不得他?”
白錦扶白他一眼,道:“當然不是。白家好歹養我一場,總不好叫白家絕了後,饒他一命吧,他畢竟也沒真的傷害到我。你找根繩子把他捆起來關在房裡,等天一亮我們就離開白府,其他的隨他去吧。”
“行。”江叔衡扭頭去外麵找繩子去了。
白錦扶轉身對身後的景彧道:“還要麻煩侯爺幫我寫一張文書。”
景彧問:“什麼文書?”
白錦扶低頭掃了一眼腳下的白永安,“和白家斷絕關係的文書。”
景彧點頭:“好。”
房裡筆墨紙硯是現成的,白錦扶幫景彧磨好墨,景彧提起筆沒一會兒就將文書寫好,交給白錦扶簽上姓名,按上手印。
那邊江叔衡也捆好了白永安,一杯涼茶潑在臉上,白永安才悠悠醒過來,看清了房裡的情形後,眼神傷痛地望著白錦扶,質問道:“大哥,你就是這麼幫著外人欺負自己的弟弟的嗎?”
“你給我下藥,對我欲行不軌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是你大哥?”白錦扶神色冷漠,將手裡的文書舉到白永安麵前,“簽了這個,以後我不是你大哥,你也不是我弟弟,我與你們白家再無任何瓜葛。”
白永安看清了紙上的字,連連搖頭,低吼道:“不!我不簽!你不能離開我,你欠我們白家的養育之恩永遠還不清!”
景彧扔了一張銀票到白永安腳邊,淡淡道:“這是一千兩銀票,應當夠還你們家對阿扶的恩情了。”
白永安看著地上的銀票,忽然肩膀不可抑製地抖動起來,低笑連連,“哈哈哈,我懂了,原來你是傍上了比我們家更有錢有勢的人,所以就要離開白家了對不對?”說完抬頭,目光怨毒地盯著白錦扶,“白錦扶!你這個淫-蕩的賤人!你做夢,我是不會簽的,你這輩子都彆想擺脫我!”
江叔衡聽不得白永安的汙言穢語,提起沙包大的拳頭直接朝他臉上砸過去,“你他.媽的給老子把嘴巴放乾淨點兒!再不乾不淨的,小心老子打得你滿地找牙!”
事實證明,拳頭就是硬道理,白永安臉上挨了一記重拳,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裡吐出一大口血沫,消停了下來。
白錦扶給了江叔衡一個讚許的眼神,然後走到白永安麵前蹲下來,眼神溫和地凝視著臉腫的跟豬頭似的白永安,輕聲道:“白家是對我有養育之恩,但對我有恩的是父親,不是你,我看在父親的麵子上,不跟你計較今晚你做的事,但是,這份斷絕關係的文書,你今天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說罷,他抓起白永安的手,用白永安的大拇指蘸了些剛剛他吐在地上的血,強迫他將大拇指的手印按在文書。
“天一亮我就會離開,”白錦扶將文書折起收好,站起來轉過身背對著白永安說道,“你好自為之。”
白永安雙眼充血,滿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和愛而不得的怨恨,死死盯著白錦扶,聲音沙啞地道:“白錦扶,我不會放過你的,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搶回來,你是我的!從小到大就是,從來都是!”
“他不是。”站在白錦扶身後,沉默了許久的景彧忽然開口,他走到白永安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冷漠中透著輕蔑,語氣威嚴中透著森然,警告白永安道,“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或者將來,阿扶都不屬於你,他是我寧安侯府的人。隻要有我在一日,任何人都彆想傷害他,任何人都休想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你聽懂了嗎?”
“侯爺……”白錦扶聽完,抬眸怔怔望著景彧英挺俊朗的側臉,心房好像被一隻柔軟的爪子踩中了某塊地方,又酸又漲,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何德何能,能讓景彧對他這麼好。
江叔衡注意到白錦扶看景彧眼神,感激中帶著些許欽慕,那種不痛快的情緒頓時又湧了上來,他剛剛幫白錦扶揍白永安那小子出氣的時候,怎麼也沒見白錦扶用這種眼神看他?
說大話誰不會啊?敢伸拳頭出來比比看嗎?!
媽的,怎麼白錦扶一個男人,也跟那些眼皮子淺的小姑娘似的,就喜歡這種說起話來一套一套,文縐縐酸溜溜的書呆子?
江叔衡氣得又踹了白永安一腳,把不痛快都撒他身上,“問你話呢,聽沒聽到?再敢糾纏我們小白,彆說寧安侯,本堂堂神武大將軍,也不會放過你,聽明白沒!”
白錦扶聽到江叔衡的話,眼皮不禁跳了跳,景彧剛剛說那些護著他的話那是因為景彧本來就人好,把他當弟弟一樣愛護,可這家夥好好的又來湊什麼熱鬨?
——
天一亮,白錦扶他們便離開了白府,回到原來的住處收拾好東西就啟程返回京城。
經過昨晚,白錦扶的秘密意外被江叔衡發現,江叔衡也成為第二個知曉他七皇子身份的人,但作為原劇情裡的渣攻之一,江叔衡並沒有拿這點要挾他做什麼讓白錦扶感到有些意外。
這一路同行過來,白錦扶也發現了,江叔衡這人也就是脾氣急躁了點,情商低了點,其他倒沒什麼太大的缺點,甚至對他還挺不錯,實在不像原劇情裡描述的那樣喜歡仗勢欺人,喜怒無常,陰鷙恣睢。
白錦扶認為江叔衡後來性情大變一定是有什麼不知名的原因,所以計劃未雨綢繆,接下來要對江叔衡多些關注。
回去的路上還要走上三天,景彧很快察覺到,這兩天白錦扶和江叔衡兩個人常常在隊伍停下來休息的時候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而等他一過去,這兩人就會裝作若無其事說些不痛不癢的話。
聰明如景彧,哪裡會看不出來,兩人明顯就是故意避著他,不想讓他知道他們在聊什麼。
景彧麵上沒表露出什麼,心裡卻感到悶悶不樂,他不明白,白錦扶和江叔衡這兩人之間,有什麼是他不能聽,不能知道的?他們才認識幾天?
到了回去路上的第二天晚上,一行人投宿在一家客棧,夜深了,景彧辦完事情上樓打算回房休息,恰好又看到江叔衡鬼鬼祟祟進了白錦扶的房間,兩個人關起門來又不知道在裡麵聊什麼。
這已經是這兩天以來他看到的不知道第幾次了。
景彧沒立即回房,就站在正對白錦扶房門口的樓道裡盯著,等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還不見江叔衡從裡麵出來,終於失去了耐心,忍不住走過去敲白錦扶的房門。
白錦扶出來開門,看到門外的景彧,驚訝地問:“侯爺,都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嗎?”
“你也知道很晚了。”景彧越過白錦扶的肩膀,不著痕跡地往房裡掃了眼,見江叔衡衣冠整齊地坐在桌子旁邊,臉色才緩和了些,“這麼晚了,你們還在聊些什麼?”
白錦扶和江叔衡這兩天都在秘密謀劃著要怎麼幫他掩藏身份的事,可暫時又不能對景彧說明真相,隻能避重就輕地道:“就,隨便聊聊啊,沒什麼。”
“對啊,就是晚上睡不著隨便聊聊天,寧安侯要不要也進來坐坐?”江叔衡坐在白錦扶的房間裡,卻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笑嘻嘻地邀請景彧進來坐。
又是如此,景彧莫名有種不再被人需要的失落感,心裡堵得慌,臉上卻越發平靜,不鹹不淡地道:“不用,我還有事,不打攪你們了,你們繼續聊,我先回房。”
白錦扶對景彧平靜外表下的不高興毫無察覺,還微笑地朝景彧揮揮手,“那侯爺晚安,做個好夢。”
景彧深湛的墨眸靜靜凝視了白錦扶笑得彎彎的眉眼兩秒,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手負在身後,背挺得筆直,背影看起來很是清冷孤傲。
白錦扶倚在門邊,一直看著景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才關上門,回來坐回原位,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道:“難道是我的錯覺?我怎麼覺得侯爺好像生氣了?”
江叔衡挑挑眉,大大咧咧地道:“好端端的他為什麼生氣?”
白錦扶左思右想沒想出理由,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沒錯,他沒什麼好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