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聽起來也完全不像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反而很年輕,因為不怎麼口說,以嗓音略帶一絲沙啞,有點像那種似醒未醒的渣男音,屬於上網撩妹一撩一個準的那種。
季風搖和景彧分彆在窗戶旁的太師椅上坐下,白錦扶低著頭默不作聲地站在景彧身充當小廝,一時也引起季風搖的注意。
小道士進來給兩人奉上茶,季風搖抬手做了一個讓景彧喝茶的手勢,然悠悠道:“本座冒昧請侯爺過來,想一侯爺有關七皇子的事,不知侯爺可查什麼七皇子的消息有。”
景彧隻茶杯端在手裡,並有打算喝,淡淡道:“二十年前的舊案,查起來頗為費費力,讓國師失望了,我暫時還查出什麼眉目。”
“麼?”季風搖不緊不慢地道,“就怕不查,而明明查了卻瞞而不報吧。”
景彧麵色不改,目光平靜地看向季風搖,“國師何出此言?”
季風搖道:“侯爺在宿州不找了疑為七皇子的人,為何有上報給皇上知曉?”
季風搖都麼說了,景彧也不再遮遮掩掩,放下茶杯大方承認道:“國師不愧為國師,通廣大,人在京中,卻連在宿州發生了什麼也洞若觀火。,的確有回事,但尚不確定此人就七皇子,故而才有告知聖上,不知國師有何高見?”
“侯爺快人快語,那本座也門見山了。”季風搖喝了口茶道,“你在宿州找的那個死去的孩子,絕對不可七皇子,侯爺若想向皇上交差,還得再加緊尋找才行。”
景彧不解道:“國師為何如此確信那孩子不七皇子?”
季風搖沉聲道:“本座近日夜觀星象,發現七皇子的命星仍然明亮如昔,足以證明七皇子尚在人間。”
白錦扶在麵聽著暗暗咋舌,夜觀星象就看出來一個人生死?有麼奇嗎?季風搖不會什麼東西成精吧?
景彧修長的指節在茶杯蓋上輕輕扣了兩下,淡笑道:“我自然相信國師道法出入化,那不知國師否願意出手幫我算一算七皇子的具體下落,若得國師幫忙,尋找七皇子必然事半功倍。”
“可。”
想季風搖會答應得麼痛快,倒讓景彧頗感意外。
季風搖起身回剛剛的書案,看著景彧道:“本座修占卜之術乃梅花心易,寧安侯既想七皇子下落,那就請拿一件隨身之物給本座。”
景彧低頭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從腰帶上解下一枚玉佩,正打算起身拿給季風搖,在他身的白錦扶忽然按住了景彧的肩膀,從景彧手裡取走玉佩,低頭望著景彧道:“侯爺,我幫您拿過去給國師大人。”
白錦扶拿著玉佩鎮定地走季風搖麵前,幾步路的距離,始終垂著頭,用雙手恭敬地將玉佩遞給季風搖。
謂梅花心易,也稱梅花易數,不同於其他占卜法,它依天八卦數理,隨時隨地皆可起卦,以感知自然界及人類社會中發生的一切事物異相,預測其發展趨勢來得占卜結果。
因而白錦扶拿著玉佩出現在季風搖麵前,種突然發生的事件,在季風搖眼中,就已經成為他占卜的一環。
白錦扶故意做出此舉,當然想借機引起季風搖對他的注意,若隻看一眼季風搖就離,其他什麼都發生,那他趟不就白來了,畢竟季風搖如此秘,普通人想見他一麵可不容易。
果然季風搖的注意力一時都落在了白錦扶身上,他盯著白錦扶低著頭露出的下半張臉,忽然對白錦扶道:“你頭抬起來。”
白錦扶聞言順從地抬起頭,毫不露怯地對上季風搖探究的視線,季風搖看清了白錦扶的樣子,琥珀色的瞳孔猛然驟縮了一下,原本雲淡風輕的表也有些鬆動,兩人之間的氣場一下子變得十分詭異。
白錦扶注意了季風搖眼裡的驚訝之色,心裡打起鼓,為什麼季風搖看他的眼,讓他有種季風搖認識他的感覺?不應該啊,在他印象裡,原主應該和季風搖見過才。
白錦扶按捺下心中的疑,將玉佩往前伸了伸,色自若地道:“國師大人,侯爺的玉佩。”
季風搖手接過玉佩,目光卻仍盯在白錦扶臉上,聲音沙啞地:“你叫什麼名字?”
白錦扶身的景彧察覺不對勁,起身過來,“國師,他我義弟,有何題嗎?”
季風搖看景彧,眼睛仍舊死死看著白錦扶,眸光明暗交織,又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本座現在卜卦,你必須將名字告訴本座。”
季風搖的視線太過犀利,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一樣籠罩白錦扶全身,讓白錦扶莫名有種自己掉入陷阱的感覺,呼吸不由都凝滯了起來,衣服下麵的皮膚也密密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被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盯上,實在讓人不寒而栗。
“回國師大人,我叫——”白錦扶穩住呼吸,努力保持表正常,一個字一個字地報出自己的名字,“白、錦、扶。”
“白、錦、扶。”季風搖輕輕地咬字,放在舌尖重複了一遍,倏爾挑了挑眉,隨即收回視線,從白錦扶手裡接過玉佩,然坐下來旁若無人地始起卦。
景彧和白錦扶站著等了多久,季風搖就算完了。
季風搖玉佩還給景彧,起身袖手在身,沉吟道:“卦象顯示,上乾下震,為天雷無妄卦,晴天霹靂,意外之意外。”
景彧聽不太懂,虛心求教道:“還請國師明示。”
季風搖目光若有若無掃過白錦扶,嘴角勾起一絲淡不可察的笑意,“此卦說,七皇子其實並有走失,你不用特意尋找,時機一,他自會現身,因為,他此時人就在京城之中。”
白錦扶眉心一跳,他的直覺告訴他,季風搖大概認出他的身份了。
可,為什麼呢?他們明明初次見麵啊!
除非季風搖有讀心術,讀出其他人的想法,又或者季風搖眼睛會透視,目光夠穿過衣服看他身上的胎記,否則,單憑一麵之緣,怎麼也解釋不通。
景彧聞言也麵露詫異,將信將疑地道:“國師此當?”
季風搖目光深沉地打量了景彧兩眼,見他臉上的驚訝之色不像裝出來的,皺了皺眉,反道:“寧安侯難道不相信本座的占卜之術?”
景彧拱手道:“國師恕罪,我並非此意。”
季風搖揮揮袖子,“罷了,本座言儘於此,信不信由寧安侯你自己決斷。”
景彧見季風搖臉上已經有了不耐煩之色,知道此人脾氣素來陰晴不定,不好得罪,於順勢道:“多謝國師為我解惑,若來日尋回七皇子,定會準備厚禮來答謝國師。那今日就不再叨擾國師了,在下行告退。”
“厚禮倒不用了,本座並非俗中人,俗之物於我無用。”季風搖走剛才坐過的椅子旁,端起桌上那盞景彧剛剛喝的茶,親手端景彧麵前,“寧安侯若想謝本座,那就茶喝了再走吧,禦賜的蒙頂甘露,本座裡甚少來客,茶也不常拿出來,不喝實在浪費。”
景彧看著季風搖手裡的茶杯猶豫了一下,季風搖見狀冷下臉道:“若寧安侯不想喝,那就由你義弟代勞好了。”
白錦扶不明白,不過就一杯茶嘛,有什麼好猶豫的,他喝就他喝,伸手正準備過去接,卻被景彧攔下,不著痕跡地將白錦扶拉身。
最還景彧接過了茶盞,掀杯蓋將裡麵的茶水一飲而儘放下杯子,對季風搖淡笑道:“多謝國師款待。”
季風搖信步走門邊,寬大的衣袖負在身麵朝向門外,冷漠地下起逐客令,“恕不遠送。”
景彧帶著白錦扶準備離,白錦扶本以為季風搖就麼輕易地放他們走了,想在經過季風搖身旁時,卻聽男人漫不經心地低聲說了句:“茶裡有毒,不想他死,三日內來見我。”
走在前麵的景彧毫無察覺,季風搖的聲音隻有他和白錦扶兩個人才聽,還用的那種很蠱惑人心的渣男音。
白錦扶聞言心頭一震,剛想回頭找季風搖確認他不在玩笑,可想季風搖已經關上了門。
茶裡有毒?季風搖給景彧下毒了?
可為什麼啊?景彧哪裡得罪他了?
白錦扶不確定季風搖的假,也不知道他樣做底有什麼目的,以也不敢貿然將此事告訴景彧,但又害怕景彧出事,怔怔跟在景彧麵,看著男人的背心亂如麻。
景彧發現白錦扶下山的路上沉默得有些反常,回頭發現他看起來有些心不寧,停下腳步詢:“在想什麼呢,麼出。”
白錦扶直直看著景彧,抿了下發白的唇,道:“侯爺,您剛剛為什麼不喝季風搖的茶?”
“原來你在想事。”景彧笑了下,慢慢道,“傳聞季風搖精通蠱毒之術,曾經有一個官員因說了句無心之言得罪了他,季風搖當時說什麼,隻給了那官員一杯茶,官員喝下才知道那茶裡被下了蠱,最蠱毒發作,腸穿肚爛而亡,死狀極慘。從此以,人再敢隨便吃季風搖給的東西。”
白錦扶攥緊了拳頭,“一個國師就敢隨便毒殺朝廷命官,難道皇帝也不管?”
景彧輕歎道:“皇上如今日益迷信長生之道,最為倚重季風搖,其他人又有什麼辦法。”
白錦扶握緊的拳頭裡,指甲深嵌入手掌心,克製地:“侯爺您既然猜測那茶裡有毒,那為什麼還要喝?”
“我若不喝,難道讓你喝?”景彧淡淡一笑,抬起手在白錦扶緊鎖的眉頭上若有似無地撫了下,“彆皺眉頭了,我剛才隻存了個小心,我與季風搖無冤無仇,又得罪過他,他不會給我下毒的。”
景彧都為了保護他,以才喝了那杯茶。
白錦扶眼眶發熱,深深凝視著男人俊朗的麵龐,一瞬間,心痛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