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一個未婚夫, 不過他死了。”
晏緲一怔, 想知道怎麼回事,又不敢問,怕戳到大姐的傷心事。而且這件事原主“晏緲”一點不清楚,多少有些奇怪。
晏芬看出他的疑惑,微微笑笑,說道:“是我以前的同學, 但是當時我們才定親沒多久, 他就被淹死了,那時候你還小,而且當時這事隻有兩家大人知道,沒說開, 所以你和村裡好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那、那……”
晏芬在她腦袋上敲了敲,笑說:“那什麼那?他已經死了好幾年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晏緲抿了抿嘴唇,挨過去抱住自家大姐, “大姐以後一定能找到一個, 特彆寵你愛你的人。”她絞儘腦汁想逗她開心,“姐夫一定高腿長, 長得好看, 又有能力又有本事, 在男人中是數一數二的。”
晏芬果然被他逗笑了,故意逗他說:“你說的是符正青嗎?”
晏緲立刻閉嘴,有點難為情地左看右看, 她、她確實是拿符正青當好男人榜樣的。
晏芬捏著她的鼻尖晃了晃,“就這麼喜歡他呀?”
“我沒喜歡他!”晏緲立刻反駁,哎呀,她就是實話實說。
“是,你沒喜歡他,那我喜歡他,讓媽幫我去提親成不?反正我們倆年齡更合適。”晏芬笑眯眯說。
晏緲當然不乾了,嘴都嘟了起來,“姐!你不要逗我了行不行?!”
晏芬笑,“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他那樣的我可不喜歡,假正經,我喜歡真正經的。”
“你也看出來他是假正經啊?呸,不是,”晏緲一臉八卦,“那你有心上人了?”
“目前還沒有。”晏芬在村裡也有自己的小姐妹兒,也時常跟她們翻山越嶺去看電影,但那都是很少的機會了,平時要上工,要照顧家裡人,也沒有太多時間出去玩,接觸更多異性,和同大隊的男人也就是知道彼此名字而已。
晏緲泄氣,“那媽相中的那幾個,你有看中的沒有啊?”
“沒有。”晏芬搖頭。
大姐這是還沒開竅啊,晏緲又覺得晚點開竅也好,最好是結婚後和丈夫互敬互愛,慢慢培養感情也不錯,畢竟感情這種事,弄不好就傷人傷己。
“彆扯我了,說說你跟符正青怎麼回事?”晏芬敲敲她的頭。
說到自己的感情,晏緲一秒變扭捏,“哎呀,不、不就是處朋友麼。”
“什麼朋友啊?”
晏緲睜大眼滿臉真誠地看著自家大姐,口是心非,“普通朋友啊。”
晏芬:“……”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丫頭在這件事情上彆扭著呢,不把她逼急了,她不肯說。
“那行吧,我就這麼跟媽說了啊?讓她另外再幫你相更合適的對象。”晏芬也睜大眼看著她,表情也特真誠。
“哎,彆彆彆。”晏緲連忙拉住轉身想走的大姐,扭捏著說,“他、他想跟我好,我這不是還沒答應、在考察他嗎?”
晏芬被自家妹妹這扭捏作態給逗得不行,晏緲被她笑話,有點惱羞成怒了,“你彆笑了,再笑我不跟你講了。”
“行,我不笑了,你講吧。”晏芬簡直哭笑不得。他們家四個兄弟姐妹,大哥和小弟像爸爸,她們兩姐妹像媽,都是爽朗大方的性格,但是這丫頭遇到感情的事怎麼這麼彆扭呢?
晏緲臉上發燒,拿了把蒲扇扇了扇,又去給兩人倒了兩杯涼茶,才不好意思地開了口,“我覺得他挺那好的,但是我怕答應了他,他就會急著結婚,我還沒準備好這麼快結婚。”
這個晏芬是懂的,女孩子嘛,想談談戀愛,感受婚前被人寵愛的感覺,因為結婚後,那些風花雪月都煙消雲散了,要踏實下來安心過日子,不能再做被人寵著護著的小女孩了。
這麼一想晏芬有些心疼妹妹,小妹在家裡全家老小護著她,結了婚去了婆家,光景肯定就變了,這也是她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呀。
“我懂你的意思了,行,這事兒咱們不著急,實在不行就先訂個婚,畢竟你年齡還小呢,讓符正青慢慢等著去吧!”誰讓他想老牛吃嫩草,反正不能委屈了自己妹妹。
晏緲不好意思地點頭,其實按她的觀念,男人二十五歲也不大,晚點結婚也沒什麼。
晏芬轉頭將妹妹的意思轉達給她母親,馬秋英也認為這樣好,不過她打算先和王淑月通個氣,畢竟這事事關兩個孩子的名譽,馬虎不得。
與晏家的人相反,王淑月得知兒子和晏緲的事終於有了進展,心裡彆提多激動了!巴不得兒子馬上就把人娶回家!
沒等馬秋英來找她,她先主動找上門,和馬秋英關上門聊了許久。
雖然王淑月著急想早點給兒子娶個媳婦,不過她能理解馬秋英嫁女兒的不舍,知道他們的意思是想等晏緲再大點,她也沒催,反而寬慰道:“你們說的在理,既然緲緲還沒做好準備,那就再等一等,反正正青也等得起,不著急。”
王淑月的話令馬秋英心裡好受不少,她轉念又想,反正兩家離的近,付正青的人品她也信得過,說實話,這門親事其實對他們家更有利。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孩子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吧。”
王淑月笑著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這兩個孩子,我觀察了挺久的了,都是有主見的人,那就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吧。”
兩人的事,長輩們心裡都有了底,默契地決定不插手。
這事最不樂意的就屬晏奶奶了,她是真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小孫女,哪怕就是嫁到隔壁她也舍不得,她還那麼小。
晏緲抱著奶奶的胳膊哄了她好久,各種保證不管嫁給誰,一定不會讓自己吃虧,奶奶的臉上才有了一點笑容。
最樂意的就屬晏寶和晏楨這對小叔侄了,晏寶之前還哭嘰嘰想把小姑嫁到正青叔叔家裡,因為這樣小姑就不會走遠了,現在願望達成,他們倆最開心。
為了哄好媳婦一家人,符正青也是下足了功夫,隔三差五跑到晏家幫他們乾活,挑水劈柴,王淑月深深有一種養了二十幾年的豬,說跑就跑的感覺。
一轉眼,炎熱的夏天走到了尾聲,到了初秋時節整個生產隊又忙碌了起來。
晏緲這段時間收了不少肉,還抽空去隔壁沙河縣,找劉爺又囤了不少。馬上就要到秋收了,到時候工作量大,買肉的人家一定會增多,黑市的物價說不定會上浮。
當然了,每個月一次去市裡給父親拿藥,她也沒忘帶奢侈品回來,手表、收音機,如果不是自行車太大件容易露破綻,她都想弄幾輛回來。這麼倒騰了幾回,現在她的存款已經快接近三千了,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這算是一筆巨款了。
晏緲心裡有自己的打算,大姐如果定下婚事後,肯定會儘快結婚,所以她想給大姐準備嫁妝,再另外給她一筆私房錢,免得她嫁去婆家受苦。還有大哥大嫂手裡也沒多少錢,她得給他們多留一點,還有爺爺奶奶也老了,都是需要用錢的地方,所以這3000塊看的多,真用起來就跟流水似的。
初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送晏寶和晏楨去學校上課。
晏楨以前去上過,不過他更想幫家裡賺工分,所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都沒怎麼學到東西,連家人的名字都寫不全。
“小楨,以後你就好好學習,知道不?不要操心家裡的事。”晏緲一手拉著一個小孩,認真叮囑自己的弟弟。
晏楨真的不太想學習,他更想去上工分,去粘知了捉點泥鰍什麼的,乾什麼不比在學校裡乾坐著浪費時間強?
“反正我不管你怎麼想,你現在必須得去學校,你要知道,知識才能改變命運,你想一輩子在家裡種田嗎?”晏緲敲他的頭。
“那不種田能乾什麼?”晏楨不解,他們家就是農民,農民不種田能乾嘛?
晏緲嘖了一聲,說:“那難道你就不想像正青哥那樣,以後當警察,抓壞人,懲惡揚善嗎?”
這個晏楨確實有點興趣了,“那、我能行嗎?”
“怎麼就不行?”晏緲眨了眨眼說,“正青哥以前也是農民呀,他也是靠著自己的拚博,還有現在的一切,他都可以,你為什麼不行?”
晏楨認真想了想,說:“那我現在先幫家裡乾活,長大了去當兵不就行了?”
“當兵哪有那麼容易,去部隊人家也要看文化的,沒文化人家照樣瞧不起你,不信你問正青哥。”晏緲說的似模似樣,好像她去過部隊一般。
晏楨於是回頭問慢悠悠跟在他們後麵的符正青,“正青哥,是我姐說的這樣嗎?”
符正青含笑的目光就沒從心上人身上移開過,聞言點頭說:“你姐說的沒錯。”
晏楨於是陷入沉思。晏寶趴在小姑腿邊,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小聲說:“小姑是正青哥以後的媳婦兒,他當然聽媳婦兒的,哎呀。”
晏寶捂住被敲痛的頭,抬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小姑,“小姑你乾嘛打我呀?”
晏緲臉上都燒起來了,“這話誰跟你說的啊?!誰是他媳婦兒?!”
晏寶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抬起雙手捂住嘴。
晏緲又好氣又好笑,在他的小腦袋上點了點,說:“晏小寶你也一樣,給我好好學習讀書,不然以後就在家挑大fen吧!”
晏寶從來沒去過學校,對有好多同齡小夥伴在的學校還是很向往的,捂住嘴飛快搖頭,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學習,不要在家挑大fen。
跟在後麵的符正青好笑的看著三人,隨手在路邊扯了一片葉子,輕輕地吹了起來。
清脆的曲子,在清晨的陽光中悠揚跳躍,晏緲聽得心情好,忍不住輕輕哼起了歌。
學校今天統一開學,晏緲牽著兩個小家夥報了名。
說來也巧,給他們報名的竟然是李秀珍。就是之前被自家堂哥介紹給符正青,但被她在王淑月麵前揭了老底那個李秀珍。
李秀珍長相還可以,她沒有像村裡其他女孩那樣梳大辮子,而是用絲巾在腦後綁了一個,身上穿著的確良花格子襯衫,看起來頗有幾分城裡姑娘的青春靚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