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到達公社大院的時候, 已經有很多人聚集在大院了。
方美君母女被五花大綁押上台, 胸前掛著大牌子, 其實最近幾年風氣寬鬆了些,她們就算偶爾開大會被押在台上, 多數時候就是作作樣子, 不會對她們做什麼。今天忽然這麼大陣仗, 方母明顯嚇壞了, 瘦弱佝僂的身子在台上瑟瑟發抖。
院子裡聚滿了公社社員,都在嗡嗡議論著什麼,晏緲混在其中, 心裡焦急。她四處看了一圈, 果然看到江銳早就趕過來了,正在辦公室門口和公社的馮主任焦急地說些什麼, 大約是想弄清楚自己的心上人遇上了什麼事。
羅曉芝站在晏緲身邊,看著台上掛著牌子的兩人歎了一口氣, 回頭瞧見晏緲一臉著急,有點疑惑,“緲兒,你和她們家很熟嗎?”怎麼這麼關注他們家的事?
晏緲也歎了口氣,“也不是很熟, 隻是覺得有點可憐……”
“打住, ”羅曉芝趕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小聲說,“這話可不能亂說, 小心被人聽見了。”她說完還轉頭四處看了一圈。
這個年代和成分不好的人走得太近就會被人說三道四,也是沒辦法的事,晏緲知道她是為自己好,對她點了點頭,“我不說了曉芝姐。”
“這才對嘛。”羅曉芝鬆了口氣。
大會很快開始了,公社主任馮興國上台,還沒說兩句場麵話,就被下麵的民眾們催促他快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馮興國抬手壓了壓聲音,待到下麵的聲音平靜了一些,才說道:“大家不要著急,聽我說。”
“是這樣的,咱們公社的社員向我彙報,方家母女身為地主後代,竟然私自藏了金銀等寶物沒有上交,這是非常嚴肅的問題……”
晏緲猛地睜大眼,之前在心中一閃而逝的靈光再次冒頭!
在方家附近轉悠的李秀珍,去方家的張振東……
她大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哎,緲兒姑娘你要去哪兒?”羅曉芝正在認真聽講台上的馮主任講話,身邊的姑娘忽然拔腿往回跑。
“我、我忽然想起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先走了曉芝姐。”晏緲混在人群中往外跑,來開會的社員都是站著的,也沒有人注意到她大會中途離開。
羅曉芝還想喊她,但她已經跑出了公社大門。
晏緲跑到公社外麵 ,就聽到大院裡群情激動,紛紛喊著讓方美君母子交出寶物,可能還有人忍不住拿臟東西往她們身上扔……
晏緲不敢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方家。
方家住的是以前地主家長工住的院子,窄小破舊,而且緊挨著茅廁和牛棚,味道很大。
晏緲著急地在方家參差不齊的屋簷下,一點一點地尋找。
時間慢慢流逝,晏緲還沒有找到想要找的東西,心裡越來越著急。
也不知過了多久,晏緲遠遠地瞧見一群人往方家走來,這恐怕是要搜方家了!
晏緲強忍下心中的焦急,耐著性子繼續往前找。
方家以前是大地主,就算隻是長工住的房子,建造得也是極好的。大塊的青石築的地基,上麵是純木料建的木房子,地麵也被夯實得相當平整。
晏緲的目光劃過一塊築地基的大青石,忽然心中一動,走過去推了推其中一塊略有些突出的青石。那大青石在她的推動下往旁邊挪動幾寸,露出地基裡麵黑洞洞的空間。
遠處的人們越走越近,並且傳來嘈雜的說話聲。晏緲來不及多想,趴在那個洞口往裡看了看,果然瞧見裡麵有一個木匣子,她心裡一喜,趕緊將那木匣子拿出來。
木匣子方方正正,盒蓋上刻有繁複精致的花紋,看起來似乎是上等黑檀木製成,並不是便宜貨。晏緲趕緊打開盒蓋瞄了一眼,頓時,一盒子金銀玉飾以及各色寶石出現在她眼前,在陽光的照射下讓人眼花繚亂!
提著棍子上門抄|家的吵鬨聲越來越近,晏緲顧不上許多,直接將這一盒子東西收進空間裡。
那些人吵鬨著直接闖進了方家開始翻東翻西,叫囂著要把方家母女藏起來的寶物找出來。
晏緲小心地繞到後方,重新回到人群裡麵,找到了羅曉芝。
“曉芝姐,發生什麼事了?”晏緲拉了拉羅曉芝的袖子。
羅曉芝看到她唬了一跳,“你去哪兒了?剛才突然就走了!”
晏緲含糊著說自己肚子疼上廁所去了,又拉著她問自己走後發生了什麼事。
羅曉芝給她解釋道:“是咱們小學的李老師發現了方美君家裡藏了寶物,告到了公社主任那裡,所以大家都很氣憤,要來搜方家。”
說的好聽是搜,說難聽點就是抄|家。晏緲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對此不作評價,不過,這個李秀珍還真行啊,她估計是天天關注方美君和江銳那點事,意外發現了張振東來過……
晏緲幾乎能百分之百確定,那一盒子金銀玉石是張振東藏在方美君家裡的,被李秀珍發現後,借機嫁禍給方美君,這樣一來怕是要徹底搞死本來就風雨飄搖的方家母女了。
看來李秀珍這個女人不聲不響的,搞起事來比原著的晏緲狠多了!
可惜的是,也許是上天的有意安排,讓晏緲提前發現了這一切,破壞了她的計劃。
方家本來就不大一點,母女兩個過的都是饑不裹腹的悲慘日子,家裡就沒幾樣家當,被幾個人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翻到一毛錢出來,彆說錢了,連糧食都沒有多少,隻有一點細小可憐的土豆和紅薯堆在地上。
沒有翻到東西,馮興國的表情有點微妙,站在他身邊的李秀珍溫溫和和地說道:“屋裡沒有,可以在屋外找一找。”她的目光在方家的房子外轉了一圈,說,“畢竟她家的房子建得這樣大,想藏點東西,可容易了。”
“就是,呸,這些地主婆子,就沒什麼好的。”有人狠狠朝方家母女身上呸了一口,跟著罵了起來。
馮興國說道:“那就在屋外再搜一搜。”
於是人們又開始在方家屋外挖地三尺,連豬圈和牛棚以及茅廁都沒有放過,但仍然一無所獲。
這時,李秀珍走出來,指了指方家的大青石地基,“她家是木房子,木地板下麵空間大的很,要不要看看這些石頭後麵有沒有?”西南山區環境潮濕,有錢人家的木房子上下都會鉗木板,以免濕氣過重。
“也行。”馮興國這人,就是個和稀泥的性子,李秀珍說懷疑,那他就讓人搜。
晏緲輕哼了一聲,心說這個女人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
果然,他們將那些大青石能撬動的都撬開看了一遍,裡麵有很多空隙,將火把探進去照了照,仍然什麼也沒有找到。
李秀珍自信的臉色漸漸的有點變了,她親自跑到那塊大石頭後麵瞧了瞧,可是,之前她明明看見放在那裡的木匣子,沒有了!
“這、這不可能……”
“夠了!”
晏緲正想躲在人群後麵說點什麼,一個人忍無可忍的走出來,晏緲輕輕挑眉,是江銳。
方美君母子此時不但被五花大綁,脖子上掛著牌子,身上還全是被社員們扔的爛菜葉兒等等臟物,眼見著心上人被人如此折辱,江銳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李老師,我不知道你到底從哪裡得到那些消息,但是現在的事實是,我們從方家什麼也沒找到,你要做什麼解釋?!”
李秀珍臉上的溫柔和美終於有些保持不住了,辯解道:“我、我明明親眼看見了,怎麼可能……”
“所以就憑你一麵之詞,就能隨便誣陷人嗎?”
其他人也忍不住議論紛紛,看李老師時的表情也微微變色了。
李秀珍臉漲得通紅,但也有人更相信李秀珍,站出來為她說話,“李老師是村裡的老師,教書育人,有知識有頭腦,怎麼可能騙人呢?肯定是這地主婆子知曉了什麼,偷偷藏起來了!應該讓她們交出來!”
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江銳氣得臉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