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院正對視一眼,然後由醫術更高些的左院正回稟道:“說來也是如此,經陛下這一提醒,我們確實發現,您的脈案比一個多月前來得康健得多。想來這一個月裡您是有好生調理了。”
說是這麼說,其實左院正心中是無比懵逼的,寧成帝的由太醫院的兩位院正負責診脈,但他們都清楚彼此最近沒有給帝王開什麼藥膳調理方子,陛下身體轉好,怕是與他們沒有關係。
“朕知道了,你們下去。”寧成帝擰起的眉稍稍鬆開,他無意再繼續聽兩位太醫掉書袋扯一些醫術中的話跟他回稟什麼,直接揮退了二人。
等兩位太醫退下,寧成帝目光複雜的輕歎一聲:“看來他並沒有說謊。”寧成帝的心情十分複雜,而且非常混亂,幾乎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許清寧了,這種混亂讓他的情緒非常煩躁,至今都不能平息。
其實到這個份上,要說寧成帝為許清恬逃家之事有多生氣也沒有,他更糾結的是寵愛了一個多月的愛妃突然變成男子,並且被告知這一個月來的琴瑟和鳴其實是他在做夢都是虛假的。
這種情緒才是他憤怒和糾結的來源,至於對許家欺君之罪的憤怒,對被下藥的後怕和心驚,其實跟這些情緒是不搭邊的。因為前者寧成帝憎惡不喜的是許清恬,而後者嘛,剛才兩位太醫的話已經證實了許清寧向他回稟的話無假。
這就更讓寧成帝糾結不已了,不知道是該重罰還是該寬恕。雖然知道真相後他是對許清寧沒有什麼寵愛的心了,但那種詭異無比、而且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信任卻在默默的發揮著作用,讓他沒辦法真的對許清寧如何。
其實,玄淵主動把真相告知,而不是他自己查出來,這種行為已經讓寧成帝的怒火稍稍降低了一些。至於玄淵這麼乾是不是違背了原主留下的遮掩身份不被人發現的心願——
不好意思,玄淵是主動暴露、自覺承認,並不是“被人”發現,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違背。再說了,隻要能保住許家,不讓整個許家滿門抄斬,想來許清寧是不會有異議的。
玄淵是主動交代,而且太醫的回稟證實了他說的都是實話,既然如此,寧成帝便將目光投注於他之前所說的另外一件事情上,匈奴使臣來者不善?這到底是真是假,許清寧又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寧成帝微微蹙眉,他屈指輕輕一敲龍椅扶手,淡聲吩咐道:“宣禮部尚書、禁衛軍首領。”外族使臣入京,是禮部負責招待,而禁衛軍掌管京城衙門,守護京城安全,這關乎外族使臣入京安危的事情,自然也是找他。
私心裡,寧成帝其實是有幾分相信這個消息的,他雖然是奉了先帝的遺詔登基,可以說是名正言順,但他登基不過一年,外族若是因此輕視於他,甚至暗自起了什麼心思也不足為奇。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去年冬日裡連番大雪,草原上好幾個部落隻怕都受了雪災,日子過得不算好。這草原上的日子不好過,他們自然打算靠老本事去搶了,而富強的大寧正是他們的目標。
不過寧成帝到底還不是很相信匈奴人會刺殺他,不說皇宮守衛如何森嚴,就是他們真的僥幸成功了,又有何用?匈奴害死他,大寧繼任者不管是他哪個兒子,都不會放過匈奴。
雖然他目前幾個兒子年齡都還小,就是登上了皇位也掌握不了權力。
現在是下午時分,禮部尚書和禁衛軍統領很快就跟著宣旨的太監來到了宮中,並徑直入了禦書房拜見寧成帝。
“拜見陛下。”禮部尚書和禁衛軍統領行了大禮參拜後,等到寧成帝叫了起才慢慢站起,然後束手立於禦桌前,聽候寧成帝的吩咐,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急叫二人進宮,但他們也不敢打聽,更不敢東張西望。
彆看寧成帝登基時間不長,但在登基前已經是眾望所歸的儲君,一身威勢又豈是尋常官員能忽視的?能把前朝官員壓得死死的,顯然寧成帝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
“李卿家,匈奴使臣在安置的院子中可還安分?”寧成帝抬眸看了眼禮部尚書,語氣平淡無波的問道。
禮部尚書李雲禮微微一驚,陛下怎麼突然關心去匈奴使臣的事情?不過雖然驚訝,他還是很快回答道:“回陛下的話,匈奴使臣十分安分,並沒有鬨出任何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