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丞相的五官其實與謝湛有著五六分相似的,隻是不如他眉目宛轉俊朗,雅致如青竹宣然罷了,然即使如此,謝丞相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俊美男子,加之他容貌成熟,氣質溫文儒雅,更添幾分儒家氣度,令人心折。
謝母溫柔的笑了起來,對玄淵招手道:“湛兒快來,母親特意吩咐人做了你最愛吃的棗泥雲片糕。”謝母如今也已經三十餘歲,但依舊風韻猶存,美貌依舊,粉麵桃腮,溫柔如水,沉澱了滿滿的歲月的從容,也浸透了世家貴婦的優雅。
玄淵應了一聲,緩步坐到了紅木桌旁坐下,自有丫鬟們遞上了象牙筷與小巧碗碟,無需玄淵吩咐一二,隻看他目光停留,便有丫鬟覷著他的心意給他添著點心到小碟中,動作快且優雅,顯然訓練有素。
因著食不言的規矩,玄淵與謝父謝母一起沉默著吃完了早餐,三人皆是動作優雅,慢條斯理一般。等到丫鬟們將桌上早膳一一撤下,三人才移步去了內室分次坐下,這番模樣顯然是有事要商談,故而丫鬟們送上了清茶後便退出去大半,隻留下三人能相信的心腹。
玄淵垂下幽深眼眸,輕輕吹出一口氣,讓青瓷杯中水麵輕輕蕩漾起來,他低頭啜飲了一口甘冽清碧的茶水,細細回味了一番茶水甘甜後,方將茶盞擱在一旁案幾上,語氣清淡的問道:“父親可是為了這一次恩科放榜之事來尋我談話?”
“正是如此。”謝父神情依舊溫和,但眉頭輕輕蹙起,帶著幾分擔憂與無奈,低聲歎道,“正是為了恬兒的事情與你商議一番。湛兒,你也知道,世家之中,像恬兒這般年華卻未曾出嫁,甚至不曾定親的貴女又得幾人?”
“恬兒的婚事實在是拖不得了。為父打算從這次新科進士中擇一合適人選作為恬兒的夫婿,有謝家在背後支持,不管這人是誰,日後都不敢輕視恬兒,必定會好生待她,如此我們也能放心一二。”
不是謝父非要逼著自己女兒成親,他們謝家完全有能力養謝恬一輩子,而他自己也願意一直照顧女兒,同樣也有信心、相信著自家兒子謝湛在他去後也會好生照顧謝恬。然而娘家再如何照顧,謝恬若一生不嫁,最苦的不是彆人,乃是謝恬自己啊。
謝父和謝母隻得一雙兒女,謝湛性情清冷、自律異常,雖是孝順父母,然而哪有女兒貼心,謝恬乃是謝父謝母的掌上明珠,無論如何他們也不願她幽居閨中,如一朵還未灼灼盛開的花朵一般在最應該綻放的年齡凋零枯萎的。
玄淵麵無表情的抬眸看了謝父一眼,俊朗至極的眉眼間帶著幾分清淡,他語氣淡淡的說道:“非是沒有定親,隻不過是定親之人福薄去世罷了,此乃他自身沒這福分,如何怪得恬兒?”
這本是謝湛心頭不曾開口與人言的真實想法,他從不認為謝恬未婚夫婿病故,是被謝恬所克,反而認為是他自己無福消受。彆看謝湛本人看上去如清風朗月一般仙風道骨、冰清玉潤,然而謝湛此人頗有些護短,彆人想欺負他的親人,那是決計不行。
謝夫人生性溫柔,此時聽聞玄淵這麼直白的一句話,也不由輕笑了一聲,帶著幾許無奈道:“湛兒,這隻是我們的想法,旁的世家可並非如此想。你我都心知肚明,恬兒想擇一世家之子為婿,極是艱難。”
說到此處,溫柔如水一般的謝夫人眉宇間不由掠過一抹晦澀和輕愁,她如何不知世家之人心中打算?四年前謝恬未婚夫婿因病身亡,謝夫人便知謝恬日後婚事怕將艱難,特意回娘家請求娘家子侄與謝恬定親,然而卻被斷然拒絕。
謝夫人娘家尚且如此態度,更何況其他世家呢?自那以後,謝夫人便心灰意冷,放棄了從世家子弟中擇婿了。
“既然父親和母親堅持,不若將你們看中的人選告知與我,由我去查探一番,看他們是否成為恬兒夫婿。”玄淵星眸一閃,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情來,卻是主動將此事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