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有開悟明智,佛也有頓悟,妙清自從降服了世間最大之魔後,便覺得自身的修為有了飛躍般的提升,他再也不會被魔所迷惑,再也不會被魔迷了心智,因為這世間能動搖他的最大之魔已經被除去,自此以後,他將以佛心圓滿之身行走於這片大地,效仿先佛救化世人。
如今自覺佛心通透圓滿的妙清自然不會因為被五個魔修強行帶去魔首城便驚惶害怕什麼,甚至於他很期待當麵見到魔尊,然後將他的宏願告訴魔尊,以他的佛心來感化魔尊,使他皈依我佛,與妙清一起來度化整個魔域。
不得不說,當一個佛修瘋了,卻以為自己佛心圓滿通透,不沾半點塵世汙穢之時,誰也猜不到他心裡流轉的都是一些怎樣令人瞠目結舌的念頭,有時候怕的不是瘋子,而是一些根本不知道自己瘋了,還以為自己快要羽化登仙、當世成佛的蛇精病。
當派出去的人帶著妙清回到魔首城,並且帶著他進了魔尊殿求見流宿雲時,流宿雲一邊請人去請玄淵,一邊於一方偏殿之中接見這位千佛寺的佛子,這位玄淵口中已經墮落成魔、已經瘋了的妙清。
一路疾馳後直接被塞到了魔尊殿之中,妙清臉色微白,精神略顯萎靡,但當他麵見流宿雲時,依舊是風度超然,氣質出塵,雙手合十豎於胸前,躬身行禮,嗓音清朗乾淨:“阿彌陀佛,小僧見過魔尊。”
眨了眨眼睛,流宿雲低頭認真的看著妙清,隻見他一身素麵青色僧衣,腳踏僧鞋已經破損,但過於簡陋的著裝未使得他因此而有所羞怯自卑之意,他神情沉穩,落落大方,氣度高華,端的是一派佛門高僧做派,看不出任何墮魔、瘋了的跡象。
流宿雲含糊著應了一聲,算是回應了妙清,接下來他一直皺眉打量著妙清,試圖從他身上找出一些瘋魔的跡象來,但是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卻都隻看到妙清超然物外,悲憫慈悲的秒僧模樣,不由在心中暗讚一聲,這演得不錯啊。
流宿雲是百分百相信玄淵的,以他的強大和為人,沒有必要開口汙蔑區區一個分神期的佛子,而且玄淵都言妙清與寧修臣之間有仇,甚至含糊表明在妙清手上,寧修臣吃了大虧。
這些豈不是說明這位佛子已經朝寧修臣動過手了麼,可即使如此,他還能擺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做過的超然模樣,可不就是演得好。不過要流宿雲來說,大概演戲好是佛門弟子的通用特點,他們大多都掌握了一邊慈悲為人忽悠人一邊暗地裡下狠手的技能。
流宿雲真的很想知道,在親眼看到寧修臣那張臉後,這位佛子妙清還能不能繼續演下去,做出一副無辜超然模樣來。
見流宿雲沒有主動開口說起派人將他帶到魔首城來的原因,妙清雙手合十又是一禮,主動開口道:“聽聞魔尊遣人帶我來到此間,是想與我談佛。小僧近日以來於魔域行走,深感此地魔氣縈繞,汙穢叢生,若長此以往,魔域危矣。”
“若是魔尊有意改變魔域,小僧願腳丈魔域,以此身教化魔域,洗清這一片罪孽之地。”妙清神情聖潔悲憫,輕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門也有為天下有難之人施加庇護之意,若魔尊願站出來,魔域教化之日指日可待。”
唇角的笑意漸漸轉冷,帶著幾分漠然和不屑,嘲諷和厭惡,流宿雲原本聽到旁人傳達回來的消息,說妙清大放厥詞時尚還不以為意,卻沒想到他倒是膽子大,竟然敢在他麵前都說起這些可笑的話,不由冷笑一聲:“嗬。”
妙清似是沒有聽到流宿雲的冷笑,神情依舊若廟中佛陀慈悲聖潔,輕聲誦念:“阿彌陀佛,魔尊作為魔域之尊,莫非不知魔氣若是繼續蔓延下去,將猖獗難除,成為魔域之患,到時候魔域怕是連魔修都無法生存,到時候一域皆是累累白骨,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會葬身於此。”
流宿雲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妙清的話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至少有一點沒錯,若放任魔氣繼續發酵蔓延,整個魔域都將淪為死地。魔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魔域已經有不少地方出現靈脈斷絕、衍變死地的情況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冽好聽的嗓音從偏殿門口響起,帶著幾分清淺嘲意:“這種事情,怕是不勞你一個心魔叢生、墮落為魔的佛修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