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清雙手落下搭在膝蓋上,那串長長的足有一百零八顆白骨佛珠串成的佛傳橫在他膝上,泛著森白的光澤。他一邊用那種難言古怪的目光幽幽的凝視著玄淵,一邊左手仿佛是神經質一般的不斷摩挲著時那骨珠。
他雖然被困在光罩之中,但是透明光罩卻根本無法阻絕旁人的視線,他們依舊可以清晰的看到妙清的一舉一動。故而當千佛寺方丈明智親眼看到他們的驕傲、他們的天生佛子不再超脫世外、出塵悲憫時,吃驚得眼睛都仿佛要瞪得脫出窗戶來。
厚重如高山、如深海一般浩瀚可怖的威壓陡然降臨下來,厚沉堅實的壓了下來,這股威壓密密朝著眾人席卷而去,讓這座大殿中所有的千佛寺僧人都不由悶哼一聲,或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或是一屁股坐了下去,隻有原本結痂而坐的極為長老還能保持些許風度。
流宿雲等魔修雖然被威壓避過,並沒有切實朝他們壓下來,但是直麵這股可怖的威壓,他們依舊是麵色一白,隻覺得渾身的魔氣都在這股壓製之下運轉艱澀了起來,除流宿雲以外,其他魔修都不由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了威壓。“”
再次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製住了在場所有修士之後,玄淵抬手理了理寬大飄逸的袖子,方才目光淡漠微帶幾分不喜的看向結痂而坐、臉色白如金紙的妙清,淡淡道:“我問,你答。”
略略一頓,唇角卷起嘲諷的笑意來,玄淵語氣微帶警惕:“你最好不要撒謊,我留你的性命把你帶到千佛寺這群僧人麵前,可不是要你說些謊話蒙騙世人的。”
妙清手中依舊輕輕摩挲著佛珠,低低稱了一聲喏後,仿瓷目光幽暗的看著玄淵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若是修臣有話要問我,儘管開口,小僧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絕不會有所欺瞞,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冷然移開目光,玄淵開口問:“寧修臣雖被人推下墮魔崖而被迫墮魔,但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他流浪於修真/界,遇到你後被你點破身份,他雖是魔修,但誠心悔悟,甘願接受佛法禁製,以己身造福天下,跟隨於你身邊十載行善積德、除魔衛道,是也不是?”
“是。”妙清毫不猶豫的點頭,甚至還補充道,“這十年時光,小僧時時懷念於心,十分懷念,並且無比希冀這段時間能更長久的維持下去。對於結伴四處行善積德、救化世人的這些經曆,我十分感懷。”
唇角溢出淡漠冷意來,玄淵又接著問道:“在月餘之前,元武洲一處山林之中,在你與寧修臣聯手除去一隻為惡的千年僵屍後,你心生歹意,於寧修臣所用乾糧之中下了昏睡散,在迷暈寧修臣後將他殺死,並以其骸骨打磨成了骨珠串成佛串帶在身邊,時時摩挲?”
當玄淵問出這番話後,當下整個大殿中被威壓所控製無力掙脫的佛修都不由又驚又疑,一副世界觀被顛覆的模樣,他們完全無法理解,超然世外、清淨出塵的佛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他們無比期望妙清開口否認這一切,否認他曾犯下殺戒。
不僅僅是這群佛修們吃驚,一群不明所以的魔修們也是十足驚訝,雖然看樣子妙清是真的入魔了,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過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說好的佛門不殺生的呢?堂堂佛子,竟然率先犯了殺戒呢。
在玄淵淡漠冷然的目光下,佛修們期待否認的急切眼神中,魔修們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視線中,妙清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又坦然,直言道:“是,我確實這麼做了。”一卻是毫不猶豫的承認了,不帶半點遮掩。
當著大殿中眾多修士或冷淡、或不可置信、或驚悚、或厭惡鄙夷、或痛恨惋惜、或看好戲的目光,妙清笑容清淺超然,淡然平和,他以一種超出世外的態度說道:“但我並不認為我做錯了,也不認為我犯了殺戒,我隻是超度了一個魔而已。”
“你覺得寧修臣是魔?”流宿雲當下挑眉,嗬了一聲第一個開口冷笑著問,“那你倒是說說他這個魔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啊?怎麼,佛子了不起啊,張口閉口就能鑒定旁人是魔。”
妙清認真道:“他使我佛心動搖,自然是魔。”
作者有話要說: 拖延症的我,說開新文的……然而一直到現在,存稿都隻有兩章……
我,為什麼,這麼懶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