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有陌生男子進了園子, 大部分閨閣少女都不再肆意玩笑, 花園裡原本輕靈悅耳的笑聲也隨之消失, 花園裡賞花的女孩子們或用長柄紗扇遮住臉,或將帕子攤開擋在麵前, 大部分都縮進了亭閣角落、花叢之中, 不再露頭。
永陽伯府的大姑娘眼角也瞥到了從花園月亮門進來筆直往花園正中央的亭閣走去的男子, 見他身量頎長、玄衣華貴,雖未看清長什麼模樣,卻也知道不可衝撞,略皺了皺眉,也不再理會依舊叫嚷不斷的祝幼璿, 帶著神情怯弱的表妹往亭閣角退去。
滿園的姑娘心裡都有分寸,知道外男能進大長公主的花園必定是奉旨將宮中賞下的東西送過來的,他進來得光明正大,但她們這些在花園中賞花、巧合撞上的女子卻不好直麵於他,甚至最好彆對上視線, 千萬彆在這等時候冒頭。
畢竟能往大長公主府邸裡來, 什麼身份大家就算沒親眼打量那玄色衣袍的英俊冷冽少年,也猜得到, 左不過是天潢貴胄, 不管她們心裡是不是芳心亂撞, 但有分寸知禮儀的姑娘都不會再這時跳出去吸引這少年的注意力,若真這麼做,也太失禮不知羞。
不過說起來, 也真不是滿園的姑娘都有這個分寸,至少祝幼璿就沒有,她原本正在與永陽伯府的大姑娘爭吵,因口舌不擅、辭藻不豐,知道的典故也少,她在人家不軟不硬、指桑罵槐的綿裡藏針中已經快要節節敗退了,隻靠梗著脖子叫囂才沒徹底落敗。
如今永陽伯府的大姑娘因看到睿王祁涵進來,退了一步躲到亭閣的柱子後,將卯足了勁的祝幼璿一個人丟在了原地,可不就讓她越發生氣,嬌美麵容上一片紅霞,整個人都隱隱顫抖著,這是生生被氣得,青絲綰成的發鬢上所簪的寶石點翠蝴蝶簪上的流蘇都隨著她的怒氣搖晃著,祝幼璿真被氣得夠嗆。
這時睿王正巧經過祝幼璿所在的亭閣,他眼一瞟,就見豆蔻年華的少女側身站在亭子中,雖然祝幼璿本身容貌嬌美,打扮也是漂漂亮亮的,但她此時氣勢囂張,嬌美可人的麵容上卻帶著淩人的怒意和張狂,頓時就讓祁涵皺了皺眉,心中掠過些許不虞。
睿王生來就是天潢貴胄,他性格同樣高傲,且更冷然淡漠,像祝幼璿這樣驕縱無腦的性格,他心裡其實不太喜歡。但想到祝幼璿身負鳳命,睿王還是耐著性子不曾顯出什-麼厭惡之色,他側頭神情淡然卻不失禮的對祝幼璿微微一頷首,就毫無異狀的繼續往花園中央的亭閣而去。
因是第一次見麵,睿王也知道分寸,沒有表現出上心或者在意的架勢來,隻是簡簡單單的打了個招呼,親眼見了見祝幼璿,這次會麵在睿王心中就算是成功了,雖然心中已經決定要把祝幼璿這個鳳命之人收攏手心,但睿王卻不急著做什麼,而是打算一步步慢慢來。
但是在有心人眼中看來,睿王對祝幼璿的態度還是過於“溫柔”,凡事就怕對比,對比睿王對其他人的態度,他受祝幼璿身具鳳命的這個事情影響,對祝幼璿的態度難免溫和兩分,落在有心人眼中就很是值得推敲和在意了。
原本側身站在亭閣中的祝幼璿已經半轉過身,眼波如水、含著莫名的情愫怔怔的看著睿王的背影,此時祝幼璿已經完全忘了之前與其他貴女的爭吵,她的臉驀得紅了,全身心都在輕輕鼓蕩著,忍不住問:“那是誰?”
祝幼璿眼睛亮晶晶的,眸子裡眼波竟然溫柔下來,帶著絲絲縷縷的情愫和萌動的春心,她抿了抿唇,臉紅得厲害,又害羞卻又理所當然的想著:“真是英朗少年,長得好看,也有氣度,像這樣的男子,才該是我夫婿的人選,像那秦修茂,算什麼啊,整個一溫吞包子,可沒勁了,退親了正好。”
對於秦祝兩家的親事,祝幼璿其實一直不怎麼上心,她根本就瞧不上秦修茂這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未婚夫,對於退親一事,她更多的是心裡不滿秦家居然敢在她提起退親之事之前退親,這婚事不滿的人是她,就是退婚也該由她來,秦家這麼做不就是擺明了打她的臉嗎。
祝幼璿隻憤恨這一點,其餘的親事退掉該有的難過和傷心通通沒有,本來在祝幼璿看來她跟秦修茂的親事就很沒意思,隻是因為一直沒看上哪家青年才俊,才覺得婚事一時半會兒退不退都無所謂,但現在看到睿王以後,祝幼璿覺得,這婚事退了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