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轉頭與玄淵對視一眼,眼中清晰可見的流露出了“兒子,你真有先見之明,退親退得好,這門親事真的要不得”的神色,一想到如果不是兒子奮力站出來反對這門親事,說不得就真的把祝幼璿娶回去了,他眼中便不由露出心有餘悸來:太險了!
之前玄淵說起祝幼璿性情驕橫跋扈時,秦大人都不以為意,認為兒子是在危言聳聽,故意抹黑祝家姑娘,但現在看來,自家兒子還是個溫吞老好人性格沒變過,他對祝家姑娘的品性隻說了三分壞處,算是十分委婉了。
懶得理會秦大人彆有意味的目光,當祝大人跟祝幼璿解釋清楚她剛才被鬼怪之流占據了身體,被玄淵用從玄正觀請來的符篆暫時驅逐那臟東西後,臉上頓時爬上驚恐害怕之色,她一想到會有不知來曆、不知男女、不知模樣的鬼魂會占據她的身體,就覺得心裡一陣毛骨悚然,又害怕又惡心。
又聽祝大人說秦修茂夜上玉泉山,從玄正觀給她請回了能驅逐厲鬼的符篆後,祝幼璿根本沒去想這件事情有多麼不容易,隻理所當然的頤指氣使道:“把那桃符給我!”
不等玄淵做出什麼反應,祝幼璿就喃喃不停的抱怨起來:“你真是沒用,就隻請了一張桃符回來?你怎麼沒把長儀真人一起請下來,一張桃符真的能對付附在我身上的厲鬼嗎?要是沒用的話怎麼辦?你辦事不長腦子啊,長儀真人一張符就把你打發了,你怎麼不想想這桃符是不是就能解決我身上的麻煩!”
祝幼璿的抱怨聽得祝大人一陣尷尬,他滿心歎息,卻又舍不得責怪女兒,隻好對秦大人和玄淵連連拱手:“小女無狀,還請秦兄和世侄不要見怪。她也是被最近發生在身上的事情給驚住了,所以方才會言行無狀,請看在她有口無心的份上,切莫見怪,原諒一二。”
秦大人是長輩,又是男子,自然不會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隻是眼神明顯冷淡了下來,不輕不重道:“她年幼不知事,我自然不會見怪,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先把世侄女的身上的麻煩解決掉。”
雖然麵上沒顯出來,但秦大人卻默默在心中決定,日後與祝家來往不可過於親密了,他與祝大人的友誼自然要維係,但是內宅裡的那些事,還是離得遠一些,不要有太多交際。
玄淵一直冷眼旁觀著,對祝幼璿的態度毫不意外,心中沒有半分波動。等眾人移步到佛堂偏廳之中就座後,他坑起祝幼璿來毫不手軟:“得長儀真人垂簾,他為祝幼璿的批命是:前世有孽債未償,今世注定福薄,故生而喪母,此後遭遇頗多坎坷折磨,若心善明德,當能化險為夷、福禍兩依。”
這段批命之言自然是玄淵現編出來的,他本就打定主意假借長儀真人的名義造假來給祝幼璿一個教訓,如今祝幼璿性情如此跋扈刻薄,那麼這批命之言便不妨說得再可怖一些。畢竟這教訓如果不夠深刻,怕是不長記性呢。
果然,聽完這個批命,祝大人眼中的神情頓時晦澀起來,他憐愛祝幼璿生而喪母,對她多有包容,這其中有大半原因都是出於對發妻的追悔和感情,如今驟然聽聞竟是祝幼璿前世孽債未償今世來報,這才害得生母早亡,對這個女兒的觀感頓時複雜起來,一時竟隱隱對她生出了幾分厭惡怨懟之情。
定了定神,祝大人不願在深想下去,把注意力放在批命後半截,眉頭微皺低聲問道:“長儀真人言‘若心善明德,當能化險為夷、福禍兩依’,可是說需得我兒幼璿心善明德,才能度過這些劫難,在禍事之後迎來福報?”
玄淵淡淡應了一聲,垂下眼簾,他目中飛快掠過一抹譏誚冷然,語氣卻很是平淡:“長儀真人言祝幼璿命中注定有此劫難,想要度過此劫,一要她誠心誠意做百件善事,積累福報。二需得她素衣簡袍,於清淨之地苦修三年。”
“這三年中,她要穿麻衣草鞋,粉黛不施,朱釵儘卸,需得每日粗茶淡飯,侍桑養蠶、下地耕種,像普通百姓一般儘心勞作,清修度日,方可度過此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