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實在是應該憎恨的。如果有人毀掉了你最珍惜、最在意、最愛的存在,那麼心頭誕生出扭曲如惡鬼一般的痛苦和恨意是再過理所當然的事情。比失去更痛苦的,是在曾經擁有和得到過後才失去,才是最讓人憎恨和難以釋懷的。
齊寧的願望那麼大、那麼宏偉,簡直像個奇葩的傻白甜,他想要世界和平、人和喪屍和平相處,這個願望最開始在玄淵聽起來當真隻讓他覺得好笑和無語凝噎,竟不覺得這個願望是真實的,又或者說覺得這個願望實在太假太空,而且和齊寧本身的存在十分違和。
然而細細論個究竟,仔細分析一番齊寧許下這個願望的用意,尋覓他心頭最真實的想法,那麼就會發現,其實他的願望那麼簡單、那麼微小,什麼世界和平,什麼人和喪屍和平相處,他隻不過是想在這荊棘遍布的末世裡,建造出一方可以讓他和父母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一起的天地而已。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何其不易?哪怕齊寧最真誠最原始的目的隻是建造出這樣一方樂土,但要達成這個期望,還偏偏得推動世界和平才可以。找個世外桃源的偏僻地方躲著共存下去?他們能往哪裡躲呢?躲,永遠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在時間回溯之前的上一世,他們不就是抱著躲的想法麵對末世嗎?結果如何呢,結果不過是一小隊幸存者的到來,就輕易將他們營造而出的世外桃源給摧毀,將他們平靜安寧的生活打破。
“怎麼了?是不是有些難受?覺得很不習慣?還是說你……有些控製不住自己?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就不去附近的村落了。”玄淵的沉默引來了高夫人微帶擔憂和疑惑的詢問,一旁的高先生神情含蓄的注視著他,目光中同樣帶著幾分憂慮,隻是他性格含蓄內斂,並沒有開口詢問。
玄淵神情一整,很快恢複從懷著歎息的情緒中醒悟過來,重新變得冷靜理智起來,他對二人微微搖頭,語氣平靜,聲音稍稍沙啞的說道:“我沒有事,隻是聞到了陌生的氣味。”他抬頭看了眼就在前方的村落,垂下眼眸,淡淡道,“他們就在前麵的村子裡。”
高先生和高夫人自然不會懷疑玄淵在撒謊,高先生皺了皺眉,立刻就說道:“可能是因為今天不再下雨,而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所以S市附近的幸存者在四處探索以期收集物資。說來也很正常,就算因為天氣原因幸存者搜索的範圍受到限製,但大半年了也確實該找到附近來了。”
得知附近有外人靠近,不再是隻有他們一家以後,高夫人眼中頓時有擔憂的目光流淌出來,她抬頭神情溫和的看了玄淵一眼,目光沉沉,神情複雜。在片刻後,她低聲問:“既然附近有外來者,我們現在還要去村子裡尋找種子嗎?”
她其實已經在打退堂鼓了,如果隻有她跟高先生兩個人,也許他們還可以去村子裡搜集物資,甚至考慮和前來附近搜索的幸存者們交談幾句,詢問一番如今末世各地的情況和局勢。但是帶著玄淵,她心頭卻充滿了擔憂,並沒有這個勇氣帶著他出現在外人麵前。
喪屍與人類的區彆是極大的,雖然不管是齊寧還是玄淵,他們都神情自然、眼神靈動,並不是被本能食欲所操控、跟傀儡一般的死屍,但蒼白中透著青色的膚色,濃鬱深沉的死氣都讓人能輕而易舉的分辨出喪屍的存在。
而大部分人對於喪屍都絕對不會抱有什麼友好溫柔的想法,對於喪屍這種以血肉為食的存在,人類沒有辦法不視喪屍為他們的天敵。高夫人很擔心,如果等會兒在村子裡撞上了那些前來搜集物資的幸存者,他們碰上齊寧怕是會直接動手。
而他們這一邊,雖然他們夫妻都有異能,但末世之後除了對付一些低階喪屍和野外的動物,他們根本就沒有動手的經驗,一旦與人交手,隻怕落敗的速度會很快,根本撐不了多久。
而他們一手撫養、神智慢慢長大的齊寧,他連高先生所製造出來的金屬鎖鏈都掙脫不開,除了精神力龐大和神智增長快速以外,他完全就是一個戰五渣,戰鬥什麼的實在不能指望他,他們目前的情況實在不太合適和外人見麵。
沉吟一瞬,高先生很快下定了決心,謹慎道:“不,我們先退離這裡吧,還是不要貿然讓齊寧外人見麵,不然後果難以預料。或者我們先把齊寧送回去,然後再去與這些幸存者見麵,交談一番。”
高先生擔心齊寧被外人發現會引來爭鬥,但他卻也想趁著這個機會與幸存者交流一番,獲得一些外界的信息,他們到底過得太閉塞了,什麼情況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