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淵和主神之間, 其實並沒有存在著什麼讓他們完全對立的矛盾, 主神想要追逐的道路究竟是怎樣, 玄淵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去旁觀罷了, 既談不上支持,也說不上反對, 而祂為此付出多少努力,玄淵心中有所動容和欽佩,但也僅僅如此罷了。
隻要主神並沒有打算對萬千世界下手的意願,更沒有什麼毀滅這方主神空間的打算,那麼事情就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去,也並沒有觸犯到玄淵的底線,而在這種情況下,顯然玄淵也不會出麵去乾涉主神的什麼事情,更不會去阻攔主神什麼。
隻要主神沒有發瘋非要去毀滅世界,去做足以危害到億萬生命的事情,那玄淵才懶得去乾涉主神乾什麼。玄淵並不願意見到一個好生生的世界無端毀滅在主神手裡,但他也不是那種夢想著世界一片和平、沒有災害病痛的聖母或者聖人。
所以此時, 在玄淵詢問主神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而主神的反應卻是僵硬在原地,滿臉無措和茫然,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似的, 玄淵就知道主神其實也沒有懷抱著什麼了不得的願望,對未來的期盼更是沒有多少計劃。
製造能夠容納祂龐大數據流的身體確實是主神的目標,然而在實現這個目標以後, 主神對於獲得屬於自己的身體之後的安排其實是一片空白的,什麼預期目標都沒有製定,什麼藍圖也沒有繪製,什麼願望也沒有在心中誕生。
在這種情況下,就基本上不用擔心主神想毀滅世界或者想乾什麼壞事了,因為連祂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麼。
如果沒有人點醒主神,或者帶給祂什麼靈感的話,玄淵猜測主神接下來大概率應該還是會像之前那樣生活在這片混沌黑暗的主神空間中,默默的主持著萬千任務世界的運轉,控製著這些世界順利進行下去,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仿佛沒有儘頭一樣。
其實按理說來,這樣的未來、這樣的發展也挺好的,主神懵懂一片、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擁有了可以隨意四處行走的身體,也還是像以前那樣生活著,沒有半點改變,這片主神空間也不會遭遇什麼困厄和險境,除了主神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身體以外,一切事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安定。
然而莫名的,玄淵並不想看到這樣的未來,並不想讓主神依舊過著像以前那樣的生活,仿佛祂這麼多年以來的追逐和付出都根本沒有結果,沒有對祂的人生做出半點改變。也許是出於對主神憐憫,又或者因為些許的感同身受,總之玄淵最終還是無法坐視主神繼續那般下去。
所以玄淵最終主動出言提醒了主神,提醒了祂,祂還有很多選擇,未來有無限種可能,隻要祂能夠維持諸多任務世界的秩序,那麼就算祂有自己的私心,有自己想要去經曆的人生,想要去過的生活,也不是不能夠被接受的,更不是錯誤的。
“……我不知道。”沉默許久以後,主神方才低著頭,聲音又清又淡,帶著說不清的茫然和恍惚,祂在數據核心中反複分析者玄淵所說的話,分析著玄淵提出的那些建議,讓這段話在他的數據流中作出相應的解釋來,甚至為此調取了數據庫裡的諸多信息。但主神做了這麼多,依舊還是一無所獲,沒有得到答案。
在沉默良久後,主神放棄了繼續就玄淵提及的這些未來進行分析和思考,祂搖了搖頭,清朗磁性的聲音很是好聽,語氣卻很淡,隻低聲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沒有想過以後要去做什麼,要過什麼樣的生活,經曆什麼樣的事情。”
在還是以虛幻的數據流存在於世上時,主神的目標不過就是擁有能夠容納祂數據流的真實身體,不再做一個沒有實體的虛幻存在,不再是一件冷冰冰、毫無感情的工具,不再是一段沒有意義、隨時可以替換和取代的數據。
但是當祂真的擁有了身體,擺脫了虛幻無實體的數據流以實體存於此世,但祂自己卻並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做什麼,自己應該去做什麼。
在這之前祂一直追逐著擁有自己的身體,但擁有身體後要做些什麼,其實主神從來沒有想過,更沒有任何規劃,在最開始的藍圖當中也沒有關於此的計劃。不得不說,這還真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像主神這樣費勁千辛萬苦去做了一件事情,但卻從來沒有想過做成這件事情之後會帶給自己什麼樣的改變,會讓事情變得如何不一樣——這、這真是讓人非常想問一句,你費勁心思去做這件事情到底又是為的什麼呢?
沒有後期目標和原因,難道隻是覺得這樣做很有意思不成?如果主神根本就沒有計劃過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身體後要去做什麼,那祂花費那麼多的代價,付出那麼多的努力籌謀規劃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