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宋缺便格外溫柔體貼起來了,不睡是不可能的,但可以輕度地睡,三更完事,讓兩人都睡一個好覺。
但真正實行起來,宋缺才發覺這太難了,美人在懷,卻不能儘興而歡,實在是天底下最折磨男人的事。
既醉睡得很香甜,在她身側,宋缺睜著眼睛,橫豎是睡不著,想著應該在外間安一張床,他得和夫人分睡,離得太遠他又舍不得,住在外間正好。
睡在外間床上的守夜丫鬟在夢裡忽然感到幾分沉重,不知道尊貴的閥主已經在琢磨取代她的地位。
這一日睡得十分滋潤,既醉梳了一個漂亮的牡丹花髻,戴了許多的金銀珠翠,以前她是不在意自己戴不戴首飾的,戴多了又會很重,但是她這輩子已經好久沒見過這些精致玩意兒了。像一隻掉進米坑的鼠鼠,這個放下又覺得那個好,那個拿起又覺得這個漂亮,索性丫鬟手藝好,讓她們多多地給她簪戴著。
從梳妝桌前站起來,既醉不免又飛瞪了宋缺一眼,都怪這個狗男人,她走路都不穩當了。
今日是既醉嫁進宋閥的第三天,也是回門的日子,不少人心裡掛記著想看看她,都聚在明月樓,樓上樓下站了不少人等著看。
回門禮早已經備好,宋缺一向是不管這些事的,都是交給宋智宋魯去做,這二人是他最信任的兩個兄弟,宋智主管經商跑船,私下裡也會練兵,所以他手底下的人以同袍相稱。宋魯做事細致,宋閥族中大小事務簡單繁雜,都要先從他這裡過目,再篩選出重要事務由宋缺處置。
宋缺大婚,本該是宋魯管的事,但宋智一手操辦了,他和宋缺是親兄弟,總是要更近上一層,宋魯從不嫉妒這些,他和宋智也處得像親兄弟。
兩人都有妻子,宋智的夫人張氏是商戶出身,打理內外一把好手。宋魯娶妻晚,娶的是個名門貴女李氏,和關中李閥是遠親。李氏這一族分支因南渡得早,並沒有什麼外族血統,符合宋閥娶妻標準,但難免帶了些世族女的驕傲。
張夫人正和李夫人說著話,張夫人年長,她又是八麵玲瓏的性子,雖然李夫人一開始看不起這個二嫂子,但也知道兩家夫君的地位不同,又被張夫人哄得很順心,兩人說話便也很親近,她們站得遠了些,說話聲音很低。
李夫人不甚高興地道:“真不知那王氏是個什麼天仙美人,閥主藏了兩日,到今天才露麵給咱們瞧。”
張夫人連忙道:“我們該叫長嫂的。”
李夫人才反應過來,王氏不是可以隨意調笑的新媳婦兒,長幼有序,尊卑有彆,這也怪閥主,他一個長兄硬生生拖到弟弟們都成家立業才娶妻,後進門的反倒是嫂子。
“不過論年紀,她大概是要比我們大一些的。”李夫人忽然笑了起來,“美人兒?什麼美人兒拖到二十了才嫁人……”
張夫人心很累,不想說話了,就在這時,熟悉的高大身影大步進了明月樓,李夫人的臉上露出些不自在的神情,她每次看到宋缺,都不自在又想多看幾眼。她閨中愛慕的人就是宋缺,也一直想嫁給他,甚至不顧顏麵糾纏過他兩次,誰能想到當她懷著報複的心態嫁進宋閥,嫁給宋魯,再見到宋缺,他竟然不認識她呢?
李夫人的心態是漸漸平衡下來的,畢竟宋魯很有本事也很上進,是個很好的夫君,而她生活幸福,宋缺卻一直孤零零地過,她便覺得舒坦,前些日子宋缺還沒有要娶妻的時候,家裡還傳信勸她,讓她把長子舍出去過繼給宋缺,她終於下了決定之後,就一直在宋魯耳邊吹風,可宋魯不理,他是他大哥的一條好狗。
誰能想到宋缺忽然就要娶妻呢?
那樣一個冷峻高貴,目中無人的宋缺,他、他怎麼能娶妻呢?
李夫人恨恨地想著,就見宋缺半回過身去,英俊的側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對門外的人伸手,因是逆著光,一時看不清楚麵目,隻見那婦人身影搖搖擺擺進門,宋缺牽著婦人的手,把她往裡麵帶。
李夫人還在酸著,暗罵走個路都妖成這樣,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貨色,下一刻人離光影,那婦人含笑拉著宋缺的手,毫不規矩地走在宋缺身側,還在說著什麼話。
但此時明月樓中,是一片驚呼之聲,誰也沒去注意規矩不規矩,男人們都是瞠目結舌,驚豔萬分,心馳神往,而女人見女人多是一眼看臉,再悄悄比較自身,此時卻也忘記這些,不自覺被吸引,視線來來回回落在這妖嬈尤物身上。
雙十年華對於如今許多人來說太老了些,十六七歲才叫青蔥水嫩,但實際上,二十來歲才是正當年紀,牡丹開到盛時,比起含苞花朵自然美極豔極。
張夫人愣愣的,宋智為了閥主娶了醜女天天在家裡長籲短歎,連她都跟著歎氣,覺得閥主那樣的人品實在可惜得很,可這……閥主其實是老天爺的兒子吧?
李夫人也看呆了,過了好久才從驚豔中回過神來,氣得咬牙跺腳。
王家醜女?真是好會騙人的一個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