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在男女相處上坦誠極了,並沒有多少憂患意識,既醉讓他說,他就如實地說,甚至還誇讚道:“清惠曾說,她也知道拖延我回到嶺南的時間門不合道義,但少去我這樣一個對手,少一場戰爭,就可令百姓少死一些人,即便背上罵名,她也不懼。”
所以他並不恨她,隻是想起來的時候,難免意不平,不明白自己比楊堅差在哪裡。
既醉看著這傻子,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臉,你個傻練刀的,人家哪有什麼罵名。
宋缺不是沒有眼界的人,他能治國,也知兵事,一萬精兵打十萬雄師,十戰全勝,他的戰略意識和眼光都是曠古爍今少有的幾個人才具備的,老天爺給了他幾乎完美的一切,按宋閥這本錢,他這本事,時值亂世不得混個開國帝王?他倒好,他為美人拱手讓了江山。
慈航靜齋說是女子清修之所,值亂世下山代天擇主,為蒼生渡劫難,可她們支持的往往是願意扶持佛門的皇帝,代天擇主完,人家也不是回了山門關起門過日子,這是她們的戰略投資,接下來的朝代總要大興佛法,建立佛寺,這是後期還債了。
宋缺手握嶺南基本盤,宋家軍兵強馬壯,又有百年宋閥錢糧積累,為什麼慈航靜齋不支持他,要支持外戚楊堅篡權奪位?宋缺還傻呢,說是和梵清惠理念不同,慈航靜齋認為自古建立王朝都是由北向南統一,他要是打天下,就是由南向北打,是不可能成事的。
傻練刀的,人家連個搪塞你的理由都很敷衍啊!
究其原因,無非是宋閥勢力根深蒂固,沒人信佛,宋缺有宋閥,打天下也用不著什麼美人說客,他建了王朝,佛門要怎麼發展,仙子要怎麼吃飯?
也許宋缺不是不懂,隻是沒經曆過一下子栽了,下意識地開解自己罷了。
既醉靠在宋缺懷裡,輕柔地摸著宋缺的俊臉,宋缺被既醉摸得心頭悸動,話到嘴邊的誇讚梵清惠的話便漸漸咽了下去,他小心地將夫人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口滿足得快要脹破了,這會兒梵清惠站在他麵前,他也沒空搭理了。
什麼如沐春風,他心裡隻有美人香風。
王家三口人一早起來就在等,本以為要等很久,可馬車來得特彆早,回門禮也是極厚重的,王老爹遠遠地一拐一拐迎出來,見到宋缺先下馬車,剛要說話,自家嬌嬌伸出一隻手,宋缺連忙上前扶住這隻手,攙著人下車。
青年臉上那溫柔的神情,那小心翼翼的動作,誰看了都明白,這小夥子栽得實在。
老頭的心裡頓時一定,妥了。
宋缺從未上門見過嶽父嶽母,他確實孤高冷酷得很,對要娶的醜女不算上心,也沒有那個要上門拜見的意識,王家人認得他還是在婚宴上,那時宋缺臉上沒有笑容,看起來像個冰做的貴人,也是從婚宴上回來,一家子就很擔心既醉了。
今日的宋缺再次無師自通了笑容滿麵和客氣待人,寒冰化成一泓春水,王老爹和王老娘以前沒接觸過這樣的貴人,都很僵硬也很客氣,氣氛有些客氣過頭,倒是王樂壯著膽子說道:“閥主,那我以後就能叫你妹夫了嗎?上次我這麼說,有人笑話我了。”
宋缺皺眉:“誰笑話你?”
王樂膽子也大了一點,笑著說道:“不是告狀,就是、就是……想看看閥主和我妹子處得怎麼樣。”
宋缺輕咳了一聲,他很誠實地道:“舅兄安心,嬌嬌很好,我會對她好。”
既醉坐著喝果茶,聞言哼了一聲,一記媚眼飛了過去,好什麼好,來了興致,九頭牛都拉不住的那種好嗎?
宋缺待他如此尊重客氣,王樂的膽子更大了,脫口又道:“妹夫,我聽人說你以前和慈航靜齋的尼姑相好,這輩子都忘不了,說你對那尼姑情深似海,娶我妹子隻是為了傳宗接代,我們家小門小戶的怕這個,就是……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句準話?”
宋缺愣住了,他第一時間門看向既醉,既醉本是翹著腿在喝茶的,聞言反應過來,臉上露出失落之色,輕聲道:“哥哥,你不要逼他,閥主回門路上還和我誇讚,那梵姑娘是如何美好的,我想著,我想著多學學人家,他也許會多待我好。”
她語氣輕柔,神色落寞,楚楚可憐,像一朵風中打蔫的嬌花,天底下的男人看了,沒有不心軟的。
王樂呆住了,他看向宋缺,仿佛在看著一個十惡不赦的凶徒,你、你當著我這傾國傾城的妹子,誇彆的女人好?
目中無人的宋缺,孤傲冷酷的宋缺,嶺南霸主的宋缺,此時額頭見汗,口乾舌燥,隻覺有一萬個解釋浮在心頭,卻百口難言。
此事俗稱,答錯送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