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世道亂,官員被江湖人殺了真不是什麼大事,何況那金福還不是官員,他姐夫是本地縣令,聽聞這事嚇得幾天都沒去上衙,也不理會老妻哭求,實在是怕,不敢招惹是非。
開什麼玩笑,人家兩個人打廢十幾個打手,殺了一地的血,縣衙裡頭才幾個衙役?真當那些江湖人不敢殺官的嗎?
是的,兩個人,雖然楊過大開殺戒很嚇人,但當時在場的人大多還對既醉印象深刻,後來回憶起來,少年拉著少女的手四處砍殺,也漸漸像是這對神仙美人並肩作戰一樣,慢慢就傳成了兩個人挑翻百花樓,因不知名姓,還給兩人起了個神仙雙煞的代稱。
既醉也很無奈啊,她明明連一滴血都沒有濺在身上!動手是隻是楊過一個,誰要跟他雙煞了?
楊過反倒是很得意,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生得好看,走江湖混飯吃大多能靠臉討人心軟,嘴再甜些,要飯還能要個葷素搭配,郭大小姐嘛,自小長在桃花島,她哪裡知道一張好臉的妙用。
因縣令不敢做聲,客店明明是得了金爺吩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打手進門擄人,這會兒也不敢說什麼,佯裝無事地收拾了留在客店房間裡的打手屍體,也不敢碰那對少年少女留下的行李,這樣到了第二日傍晚時分,楊過還回來了一趟,把他的行李搬到這兩日租住的房子裡。
此地是舟山鎮,因鎮子形似小舟而得名,外來人口不多,大多是自家開船出去跑生意,不少女眷獨居,這當然不敢租房給外人,可楊過也不願再住客店裡麵了,在街麵上轉了幾圈,沒找本地牙行,而是自己尋了個開攤賣麵的老婆婆,問了家裡情況,沒過多久就定了一個月租期,給了房租。
租住一個月,比在客店裡住天還便宜。
既醉起初不高興,客店至少住得舒心,還有人收拾打掃,但跟著楊過到了那老婆婆家裡麵,卻發現是幾間青磚瓦屋帶個大院子,老婆婆自己住側屋,裡裡外外都打掃得特彆乾淨。
她不由問楊過怎麼找到的地方,楊過很得意地眨眨眼睛,說道:“我說大小姐,你沒看那街麵上擺攤子的人裡麵,就這個老婆婆的手洗得最乾淨,而且她每次給客人收碗,碗都要洗好幾遍嗎?”
既醉這才明白他在街麵上四處轉悠,還帶著她吃了一路,心裡卻在這麼仔細地觀察周遭。
她想了想,忽然問道:“那我們走了之後,萬一那些人來找老婆婆麻煩……”
楊過正給她鋪床呢,聞言噗嗤一聲笑道:“我和婆婆講話,你是一句沒聽啊,那婆婆的兒子是漕幫小頭目,鎮子上的人都認識她,官府哪敢找這些人的麻煩,對了,你大約也不知道漕幫。”
聽出他話裡帶點嘲笑意味,既醉氣得拿冬衣扇他腦袋。
晚間睡覺,楊過不和既醉一間屋,但他睡隔壁,農家院子就是這一點好,裡間的屋子沒窗,隻有一條道通向外麵,楊過守著這屋,就不用擔心彆的了。
這一夜他們睡得都挺香,桃花島上卻是燈火通明。
楊過離島最開心的人要數大武小武,這兩兄弟從一開始就和楊過不對付,大家都是寄人籬下,憑什麼他那麼特殊,師父對他關懷有加,芙妹隻跟他玩,他們叫師父師娘,他叫伯父伯母,一副公子爺來做客的態度!
郭靖送了楊過回島來,心情有些低落,對黃蓉道:“往後島上就少了個孩子了,過兒這一走,我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黃蓉還笑呢,“過兒不會有事的,他聰明得很,習武天賦也好,你當初走江湖要有過兒那頭腦和一身本事,我爹也不至於……”
她說到這裡,又有些難過了,她爹是真看不上郭靖,說離開桃花島就離開,一彆經年,當初爹走的時候她剛和靖哥哥成婚,一轉眼芙兒都十了,雖然東邪行走江湖要擔心的是旁人,可做女兒的總會想爹。
郭靖一時隻記得眼前的妻子了,把人抱在懷裡好好安慰了一番,到次日忽然想起了什麼,問柯鎮惡道:“大師父,今天沒看到芙兒?”
柯鎮惡道:“過兒走了,怕是心裡不痛快,我去看了,還在被窩裡沒起。”
郭靖沒想太多,黃蓉也隻是道:“多少叫她吃點東西。”
這一耽擱就到了晚上,黃蓉親自下廚做了一桌既醉最喜歡的菜,雞都殺了好幾隻,這種海邊散養雞是最好吃的,既醉每天眼巴巴數雞,生怕叫人偷了一隻半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