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不知歲月,一日的時間漫長無比,既醉都沒去算自己待了多久,隻是有一回跟著哪吒下界去看狐爹的時候,發現穠華已經可以化形了。
穠華化形也是極好看的一個小美人,看著乖乖的,反正既醉覺得可美了,她在天上見過一些仙女,穠華的美貌放在裡麵也是排前麵的,她生得這麼漂亮,妹妹也漂亮,說明狐娘也一定很漂亮。
既醉其實沒見過狐娘化形的樣子,狐娘作為一隻使用武力把千歲的狐王拉回洞裡生崽崽的大妖,生活習性更接近獸類,這樣的大妖不願意化形,也不算什麼事,但從狐身體態來講,既醉認定狐娘一定是個極漂亮的妖精。
一定豔絕妖界!
既醉稍稍暢想了一下狐娘的美貌,然後為自己一窩的兄弟姐妹擦了擦同情的淚,其實這對她來說是大事,對他們來說可能不是事,至少她後來聽說大哥在外頭摸爬滾打到了百歲化形,然後找了地頭當狐王了,在她被天雷劈散之前,大哥還叫小妖給她帶話,叫她過去住來著。
一窩狐狸裡,她大概是最不能吃苦的。
穠華化形之後,狐爹琢磨了一下,把哪吒先前給他的信物給了女兒,像他這樣的男子,其實持有信物不過是進去聽聽道,他自己資質又不好,而黎山老母身邊多收些女妖女仙做弟子,穠華又漂亮又乖巧,是有很大概率能被看中的。
哪吒和黎山老母相識,就是因曾救過黎山老母的弟子,這位上古尊神頗喜愛哪吒的脾氣,將他當做小輩看待,尊神還頗為關注那大鬨天宮的猴子,曾被鬨到麵上也不著惱。
哪吒近來下界很勤,其實天庭那邊很多地方也用不著他,除了偶爾執勤,也就是出征了,玉帝經常有命叫李靖領天兵天將出征,下一句就是叫哪吒做先鋒,也不知玉帝是怎麼想的,在這位眼裡,李靖和哪吒是綁在一塊兒了還是怎地?
反正哪吒就和既醉說過許多回,他很煩惱這事,覺得玉帝怕是誤會了他是個孝子之類,但既醉覺得,這大概就是做帝王的惡趣味,明知你家父子不合,就定要點你父子一道出征,好看個熱鬨。
既醉見的皇帝還是多,玉帝確實就是這麼想的,每次看到李靖的臭臉和哪吒的冷臉,他都偷著樂。
看慣了神仙們的仙風道骨,淡定自持,玉帝就稀罕這一家子,還有李靖每回端著威嚴的天王麵貌偷返回家,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來著。
最近李家沒什麼發展,李靖還是一樣地摸魚度日,哪吒自帶了他的狐狸在外頭住,偶爾父子相見也沒鬨得太難看,哪吒要不就不叫爹,要不就看塔叫爹,李靖習慣了,也不像之前那麼生氣,玉帝琢磨著,總覺得怪遺憾的。
時值蟠桃宴將至,王母娘娘的蟠桃宴是按天上時辰一年一次,算來就是人間三百多年,既醉剛和哪吒認識那會兒,是那猴子攪鬨了蟠桃宴,這一晃竟過去了這麼久。
既醉算著時間,都有些心驚,她從前修行的時日過得那麼漫長,怎麼在天庭消磨著,三百多年一眨眼就過去了,仿佛真隻是過去了一年似的?
哪吒卻不意外,他是殷商時人,算年紀比狐爹都大,見狐狸嘀咕著時間,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哪吒揉揉既醉的頭發,道:“人在天上,有仙氣滋養,身體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所以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說法,你也該聽過爛柯人的典故。”
有人持斧入山,見兩老者下棋,老者贈棗食之,觀一局棋罷,斧柄已爛,隻餘斧頭滿鏽,下得山去,知人間已過百年。
既醉聽過這個典故,但親身經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哪吒就笑道:“笨狐狸,我說蟠桃宴將開,你隻想到時間流逝,不想想彆的?”
彆的什麼?既醉一頭霧水,試探地問道:“是猴子的刑期要滿了嗎?”
哪吒徹底服氣,捏了一下既醉的耳朵,是人身的耳朵,既醉最近保持人身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哪吒算著她的年紀,覺得不能再像養小狐那樣對她,也很少再把她拍成狐狸,但養出來的習慣還是沒改。
少年半怒半笑地道:“你猜王母娘娘為何要辦蟠桃宴?有資格赴宴的神仙誰不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延壽蟠桃吃了何用?就為每年熱鬨熱鬨嗎?”
既醉啊了一聲,驚喜地看著哪吒,哪吒道:“你還不算蠢,李靖可享用九千年之蟠桃,凡人吃了不受三災之苦,得長生不老,妖吃了立地飛升,得列妖仙。”
既醉的眼睛亮了起來,哪吒不大愉快地道:“但我隻得受用六千年的蟠桃,妖食之延壽千年,我每年都是自吃了,去年想留下來,叫那猴子攪合了,今年的蟠桃我給你留著,明年的留給你父,後年……”
既醉欣喜道:“後年怎麼樣?”
哪吒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貪心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