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吃飯, 唯有紀慎行活的像個局外人，一直等到吃完飯，藍玉被沒玩夠的紀無凡拖到花園, 帶著哈士奇一起玩雪。
吃飽了就犯困, 尤其是上午在商場裡馬不停蹄的逛了幾個小時, 藍玉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三秒鐘入睡, 結果稀裡糊塗的就被紀無凡拖了出門。
被外麵的冷風一吹，藍玉立馬清醒了過來，紀無凡站在她跟前, 把手上的圍巾一圈一圈的往藍玉脖子上繞。
藍玉跺了跺腳，把圍巾從他手裡奪過來, “想要勒死我嗎你？”
紀無凡嘿嘿一笑, 說：“我這不是第一次幫彆人戴圍巾嗎。”
藍玉手下一頓，抬眼看向他, “是嗎？不是最擅長和女孩子打交道嗎？”
紀無凡沒想到她會把這句話拿出來說, 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哪有！都是我表哥他瞎說, 你看我在學校這麼長時間，除了你和學姐，我都沒有跟其他人說過話！”
藍玉低頭一笑，圍巾正好擋住了她的半張臉, 隻露出一雙因著笑意而朝下彎起的眼睛, “你緊張什麼？”
紀無凡被那雙眼睛看著, 結結巴巴道：“我……我哪裡緊張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
話音剛落，薛敏推開門從外麵進來，看到麵前站著的高個男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可置信道：“紀無凡？是你嗎？你怎麼在這兒？”
紀無凡的話甚至還沒來得及咽下去，這突如其來的靈魂三問就讓他徹底慌了神，紀無凡順著聲音看過去，是個小個子的圓臉女生，見他看過來，還專門摘了口罩，“是我啊！”
紀無凡這才認出來，同樣驚訝道：“薛敏？！”
場麵一時間極度尷尬，紀無凡甚至覺得聽到了自己啪啪打臉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扭頭去看旁邊，藍玉已經把自己的圍巾拉了上去，一直遮到鼻子上方，側著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薛敏和紀無凡認識還是在國外的時候，薛敏汽車拋錨，紀無凡路過的時候幫了一把，兩個人隨口交換了姓名，完全沒有想到還有再碰上的時候。
薛敏反應很快，結合紀無凡的名字和他現在所處的地方，立馬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你該不會是紀家人吧？”
藍玉已經開始蹲下身和狗玩了，紀無凡硬著頭皮道：“是，你怎麼也在這裡？”
當初的一麵之交，除了姓名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薛敏笑道：“從我的名字還看不出來嗎？”
哈士奇和紀無凡十分投緣，剛才倆人一出門，本來在後麵玩的哈士奇就歡天喜地的撲了過來，圍著紀無凡的腿打轉。
藍玉拍了拍它的狗頭，帶著哈士奇往花園的方向走。哈士奇跑過來就是因為覺得紀無凡能放它出去玩，現在立馬朝藍玉倒戈了過去。
紀無凡和薛敏說這話，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往藍玉的方向看過去。薛敏眨眨眼，手機從兜裡拿出來一半，又放了回去，“那個，我現在有點兒事，就先走一步。”
紀無凡連忙點頭，“好，下回見。”
*
窗戶開了條縫用作通風，紀無凡和藍玉的聲音傳進屋子，還時不時的夾雜幾聲狗叫，紀慎行轉動著手裡的杯子，狀似無意的開口道：“你要去哪裡旅遊？”
房間裡的暖氣開的很足，尤其是吃過飯後，更加熏得人昏昏欲睡，許明明歪在沙發上，遲鈍的“嗯”了聲，抬起頭，手肘支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撐著下巴，慢悠悠的說：“我嗎？”
紀慎行舔了舔唇角，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許明明這樣，整個人都軟乎乎的，似乎卸掉了所有堅硬的外殼，露出沒有防備的那一麵。
“我的話。”許明明直起身子，像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才慢吞吞的開口道：“歐洲。”
這個說法就很籠統了，紀慎行還想再問，房間的門就被人敲響。紀慎行握著杯子的手猛然一緊，許明明杵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揚聲對門外道：“請進。”
進來的是薛霜，她拎了壺酒，身後的服務人員則端著個黃銅暖爐。
暖爐被放到了桌子上，薛霜把酒放進去，溫聲道：“這是店裡自己釀的米酒，度數不高，外麵冷，你們喝一點兒暖暖身子，不過可記住了，等下走的時候記得叫司機來，誰都不許開車。”
許明明甜甜一笑，“謝謝薛阿姨。”
許明明酒量堪憂，並且十分容易上臉，但米酒喝起來甜津津的，又放在爐子裡溫了一會兒，小小一杯喝下去，直接從喉嚨一直暖到胃，許明明一時不注意，就稍微多喝了兩杯。
米酒的那點兒度數還不至於讓許明明醉過去，但該上的臉還是得上，紀慎行眼睜睜看著許明明乾淨素白的一張笑臉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薄薄的一層粉紅，而後愈來愈深，逐漸在眼瞼下和兩邊臉頰上形成一片瀲灩之色。
正在低頭喝酒的許明明突然抬眼，和紀慎行四目相對，“看什麼？”
紀慎行咳了一聲，正經道：“你身後的那副畫，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