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2 / 2)

兩人的話隻說到了這裡。

距離開學的時間還有幾天,白蘭對於入江正一年輕了十歲這件事情接受良好。這幾天入江正一在忙於思考白蘭退學的事情以及房子的購買問題。在日本,大多數房子都是自己購買土地然後請施工單位來設計建造,可是對於入江正一來說,這樣太慢了。

終於,在聯係了好幾家中介之後,入江正一從一戶準備移民的富豪手裡買了一套莊園。房子坐落於半山腰上,將半個東京的景色一覽無餘。房子周圍都是森林,沒有其他鄰居,這對於白蘭和入江正一來說都是不錯的條件。畢竟誰都不想在家裡搞些破壞的時候,鄰居因為害怕而報了警。

入江正一非常有錢,但是一想到白蘭所說的話語,他決定還是將白蘭的卡先刷完然後再刷自己的卡,畢竟這是白蘭為這個家賺的第一筆錢。孩子長大想要回饋家庭,入江正一感動到恨不得當場哭泣。

雖然錢不多,但這至少是白蘭的一片心意……

“先生,您一次性付清了所有房款,現在您的卡裡還剩五千七百萬。”業務員將卡遞給了入江正一,然後拿出回執單讓他在上麵簽名。

“?”入江正一愣了一下,白蘭難道去異世界搶劫銀行了嗎?

拿著房產證心驚膽顫地回到家中,入江正一抓著白蘭問道:“你告訴我,你真的沒有去搶劫銀行嗎?”

白蘭搖搖頭,“我在夢裡忙著女裝和男人偷情,哪有時間去搶銀行?”

入江正一鬆了一口氣,“好的,我放心了。”

“比起女裝偷情,搶銀行在你那裡更嚴重嗎?”白蘭挑眉。

“對。”

白蘭:“……”

少年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好了,小正,我要去女裝找男人約會了。”

然後,白蘭就被入江正一的鐵拳製服了。

在家中等待開學的日子尤其無聊,白蘭又不想麵對亞瑟還沒有完全恢複的樣子。於是,將亞瑟拋給了吉爾伽美什和入江正一,白蘭拍拍屁股就出門找了太宰治。

但哪成想到,太宰治整個人就跟失蹤了一樣,根本沒有任何蹤跡。

心中突然覺得有些奇怪,白蘭又聯係了芥川龍之介。似乎是一直在等著白蘭的電話,芥川在白蘭電話隻響了一聲後就立馬接了起來。

“白蘭大人,請問有什麼吩咐?”

“太宰治,他在哪裡?”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沉寂。

白蘭知道,太宰治果然出事了。

“太宰先生他,逃離了港口黑手黨。”芥川說。

“因為什麼?”白蘭的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感。

“織田作之助死了,就在兩周前。”作為下屬,以及聽從白蘭命令悄悄關注著太宰治的芥川龍之介,自然知道這隱藏在背後的秘密。

“森鷗外一定很生氣。”白蘭說。

芥川龍之介頓了一下,“白蘭大人,現在的我,還需要留在港口黑手黨嗎?”

白蘭抬起頭,看著晚霞密布的天空,嘴角的笑意加深,“對呀,畢竟,我期待著龍之介能夠走到港口黑手黨最高的位置。”

“既然太宰治逃離了,乾部的位置就空了出來,我想,龍之介,你明白我的意思。”

聽著崇敬之人叫著自己的名字,芥川龍之介沉聲道:“不會讓您失望的。”

掛斷了電話,白蘭躺在床上,他心中想起了那個用冷漠的目光看待世界的男人。

翻來覆去後,白蘭拿起電話看了一眼時間,七點五十。從床上坐起身,隨便拿起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白蘭一個人出了門。

亞瑟在一層幫入江正一準備料理,麵對有些手忙腳亂的亞瑟,入江正一教導的十分認真。

“不用太急,來,跟我這樣做。”入江說。

但亞瑟此刻的目光全被白蘭吸住了,見白蘭走了出去,他也想跟上去,但卻沒想到被入江正一攔了下來。

“亞瑟,我想我應該可以這麼叫你吧。”入江正一靠在流理台旁,手指尖夾著一根香煙,點燃後吸了一口。

香煙的尼古丁含量很少,所以亞瑟聞不到太重的煙味。

煙霧從男子的指尖升起,讓他的麵容此刻都顯得不是那麼的真切。

“恩。”亞瑟點點頭。

入江正一瞥了一眼亞瑟,“如果想要讓那孩子不厭棄你,最好的辦法可不是窮追猛打。但是如果你選擇了放棄,那孩子卻又會立馬鬆手離開,總之,就是一個矛盾體。他完全不會拘泥於過去,因為一些舊情就心軟。”

亞瑟微微一怔。

又吸了一口煙,入江正一感受著這具年輕身體帶給他的活力,然後道:“我從《亞瑟王之死》這本書中了解到亞瑟王是什麼樣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子的,不過,我想作為一位王者來說,你應該能明白我的話。那個孩子,雖然現在看起來十分純良,但他骨子裡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亞瑟默默地點點頭。

而一旁的吉爾伽美什端著紅酒杯笑出了聲,“入江正一,你真是個有趣的男人。”

入江正一挑眉。

“一方麵以養育者自居,另一方麵卻又不自知的防範著那少年身邊所有企圖接近的人。”吉爾伽美什喝下一口紅酒,“你剛才的樣子,就像我後宮裡的為了爭寵而喋喋不休的姬妾們。入宮時間較長排位較前的姬妾教育著剛入宮的小丫頭。”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麵對這算得上侮辱的比喻,入江正一麵不改色,他抬眸看了一眼吉爾伽美什,“那你呢?心有不甘遠嫁過來的他國公主?”

吉爾伽美什的臉一下子黑了。

三個女人一台戲,而三個男人湊起來大概可以唱秦腔(bushi)。

不過這些白蘭都不知道,他直接走到了太宰治的公寓。

站在樓下,向上張望,那裡依舊是黑燈。

聳聳肩,白蘭突然有一種被好朋友拋棄的感覺。

不過,友誼什麼的……在太宰治眼中,也許隻是一種調劑吧,一種可以被拋棄的調劑品。

白蘭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我本來隻想一個人拿點東西悄悄離開,卻沒想到看到了我最想帶走的寶貝。”

轉過身,白蘭看到了穿著米色風衣站在那裡的太宰治。男子早就摘下了繃帶,一張臉完全的暴露在空氣之中,他笑著看著白蘭,眼中閃過幾分不明的神色。

“太宰。”不知道為什麼,白蘭總覺得現在的太宰十分危險。

“不要這麼警惕嘛,白蘭,完全一副看到魔鬼的樣子。”太宰治輕笑出聲。

“魔鬼?不,隻是看到了一個糟糕的大人而已。”白蘭對於危險有種天生的敏感,他單手插兜,指環已經戴在了食指。

“是在準備武器嗎?”太宰治隻瞅了一眼,就猜到了白蘭所做的事情,“就像你給芥川的那枚戒指一樣的武器嗎?”

果然。

白蘭知道,芥川的段數在太宰治麵前還是太差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白蘭笑著說。

“大概是幾個月前。”太宰治抬起眼眸,“但是之前的我,完完全全被蒙在鼓裡呢。”

“但你表現的十分自然。”白蘭在思考芥川究竟是哪一步暴露的。

“是在想芥川哪一步暴露了嗎?”太宰治一眼看出了白蘭的想法,“那個孩子雖然很注意保密,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你雇了私家偵探去跟蹤了芥川?”白蘭挑眉。

太宰治笑著搖搖頭,“我跟蹤了你們全部。”

白蘭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白蘭,我說過的,我是個徹頭徹底的人渣喲,從一開始我們正式認識的時候,你的資料就已經被擺在了我的桌子上。”太宰治向前走了幾步,他俯身,鼻尖幾乎要觸碰到白蘭的鼻尖。

四目相對,太宰治勾起唇角,“而且,就算是我們同床共枕度過幾夜,一起經曆過不少事情,我也依舊沒有忘記讓私家偵探去跟蹤你喲。”

白蘭勾起唇角,“真是惡劣。”

“當然,因為我是個人渣呀。”太宰治儘管笑著,但是那笑卻並不見底,“但與其說我人渣,將下屬安排在我身邊的你不也惡劣十足嗎?”

兩個人就那樣站在那裡,四周沒有行人,月亮的光芒有些慘白。落在兩人身上,彼此之間都感覺到些許的冰冷。

直視著少年那紫色的眼眸,太宰治突然感覺自己的心有些不受控,明明應該狠狠地和對方打一架,但是現在,太宰治卻不想這麼做了。

“和我走吧。”突然間,太宰治開口。

但說完這句話,太宰治就後悔了,因為他在心中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是他卻又那麼的想要期待著奇跡,期待著……

太宰向白蘭伸出手,再次重複道:“跟我走吧,白蘭,拋棄掉這裡的一切。你明明也是如此厭惡這裡的無趣啊,為什麼還能帶著笑容的去接受這一切?”

“世界是如此的肮臟,每當我站在這裡的時候,都覺得難以忍受。但是如果想想,有你的存在,那我寧願為你忍受這藏汙納垢的世界,願意為你呼吸這裡的肮臟空氣,願意用眼睛去看這世間的罪惡。”

安靜的四周,太宰治的話語落下,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太宰治從來都是將情緒深深藏起來的人,但是看著織田作之助死在自己眼前,安吾又消失不見,想去尋找白蘭得到些許慰藉的他卻又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少年。擠壓許久的情緒在此刻終於爆發,太宰治在想,就讓他任性這麼一次吧。他就像一個亡命的賭徒,賭贏了,走向天堂,賭輸了……

白蘭頓了一下,他抬起眼眸,“你知道答案的。”

太宰治愣神了,但這隻有一瞬。

“我知道了。”

毫不留情地轉過身,風衣在空中滑過一道弧度。太宰治直接向前走去,他甚至連腳步都沒有放慢。

白蘭一直沒有動,他目送著太宰的背影,等到完全看不到對方的時候,才笑著搖搖頭,“哎呀,真的要失去一個朋友了。”

“不過……”

“這就是你潛意識裡關於我的看法嗎,治。”

太宰曾經想讓白蘭稱呼的他的名字,但是都被白蘭拒絕了。而這一次,當白蘭真正用名字稱呼太宰治的時候,對方卻沒有聽見。

白蘭一夜沒有回家,他覺得自己並不是會因為朋友離去就感到難過的人。可是現在,當太宰治離開的時候,他又覺得有什麼怪怪的。

坐在台階上,白蘭手邊放著幾罐汽水,看著天上的月亮,白蘭突然聽到了一曲笛聲。

笑著搖搖頭白蘭說:“我記得上次我入睡之前,也是你的笛聲。”

笛聲在白蘭說完這句話後,停了下來。

“不出來和我見個麵嗎?”白蘭說,“我有汽水和你分享。”

樹叢之後,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狩衣,黑色的發絲,眼眸中帶著些許金色。容貌的帥氣卻因為背後的那對翅膀而增添了些許恐怖。

“我記得我曾在神社裡見過你。”白蘭道,“既然我剛才說過了,那麼要一起喝一杯嗎?雖然我並沒有買酒。”

男人也不挑,直接坐在了白蘭身旁,拿起一罐汽水一口飲儘。

今天的白蘭話很少,他就是坐在那裡,也不問這個男人是何來曆,也不問他為什麼會長翅膀,他就是坐在那裡,看著山下的景色,默不作聲。

而男人也在喝完汽水後繼續為白蘭吹奏著樂器。

笛聲悠揚,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你似乎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白蘭突然道。

笛聲沒有停下,直到演奏完的時候,男人才放下笛子。

“我來尋找我的主人。”男人的聲音帶著磁性,冰冷中卻又能聽出些許的在意。

“主人?這可是個有趣的稱呼。”白蘭笑著說。

“他此刻,並沒有經曆過那一段記憶,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同他開口。”男人又說道。

白蘭早就聽出了男人話中有話,但他卻並未點明,“於是你想來這裡做什麼?想要通過外力讓他回憶起那一段往事嗎?”

男人搖搖頭,“不,並不是他忘記了,而是他從未經曆過。”

白蘭對於時間和空間有一種天生的敏感,他第一時間就明白了男人話中的意思。

“你是來預告些什麼的嗎?”白蘭說。

男人頓了一下,“如果一個人死亡,那他不是真正的死亡。”

說完這莫名其妙的語句,男人站起身衝著白蘭微微頷首,“我名為大天狗。”

兩個人的對話有些雲裡霧裡,當天空地平線上有朝陽升起的時候,大天狗便悄聲離開。而白蘭將手中的罐子扔到垃圾箱,同時,也將心中對於太宰治的友情扔到了垃圾箱。

這一切,都像入江正一跟亞瑟說的那樣。

白蘭並不是一個會拘泥於過去的人。

等到白蘭回到家中的時候,入江正一和吉爾伽美什還在房間裡睡覺,隻有亞瑟一直坐在桌邊。

看到白蘭的身影,男人站了起來,微微頷首,“這段時間,請原諒我的不敬,Master。”

“是已經完全Alter化了嗎?”白蘭的話語中帶著些許沙啞,畢竟喝了一晚上汽水,又是通宵,還坐在寒冷的室外,論誰身體都不會沒有事情。

“恩。”亞瑟十分的安靜,他聽出了白蘭話語中的沙啞,脫下外套直接披在了白蘭身上,“需要我給您熱一杯牛奶嗎?”

“但你的性格還是跟以前沒什麼區彆呢。”白蘭笑著搖搖頭,“我要去休息一會,牛奶的話就算了。”

亞瑟說:“也許我是異類呢。”

白蘭起身準備上樓,亞瑟再次叫住了他。

年輕的王者直視著白蘭,行了一個騎士的禮儀,“麵對已經是將死之人的我卻依舊伸出援手,您的品德足以見得。”

“但我並不是你口中的良善之輩,亞瑟。”白蘭的笑容隻是浮於表麵,眼中並未有笑意的少年開口道,“我可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喲。”

亞瑟抬起眼眸,“那又如何呢?”

白蘭一時語塞。

“無論您覺得您是什麼樣子的,那都是您或者其他人的事情,我隻相信,在我眼中,您是何種樣子的。”亞瑟的眼眸中帶著些許執念,“對於我來說,這就夠了。”

“身為騎士王的執念在Alter化之後全部放在這裡了嗎?”

亞瑟沒有再說話。

白蘭點點頭,語氣軟了幾分,“我知道了。”

然後,披著亞瑟的衣服,轉身上樓。

目送著白蘭的背影,亞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但是一推開門,他就看見吉爾伽美什坐在椅子上看著他。

“真是好手段,亞瑟·潘德拉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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