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已經一貧如洗的家庭,如果再多一個走不了路的大哥,恐怕自己弟弟再努力也沒女孩願意嫁進去。
他高高昂起的頭顱慢慢低下,直到視線落在自己那雙已經有些褪色的運動鞋上麵。
張主任看到他這表現,臉上不自覺露出一絲微笑,這一招以退為進,果然好使。
雖然他也有些同情阿聰的遭遇,畢竟這確實是一個好苗子。
身體素質足夠好,關鍵還是足夠地能吃苦耐勞,教練讓他訓練4個小時他就訓練5個小時,平時集訓放假他也從來都不出去玩,留在隊伍中繼續訓練。
如果那次不出現事故的話,多跟著隊伍出去看兩次,然後跟著隊伍上幾次場,恐怕真的能拿到一兩個還算不錯的名次。
但是太可惜了,一個跑步運動員腳踝受傷,那不就是等於一部跑車發動機進水大修嗎?
平時正常運動是沒問題,但是一到比賽就各種出岔子。
而且因為那一次受傷對阿聰的影響實在太大,讓他即便是重新比賽,動作也會畏畏縮縮,下意識地減慢了速度來保護自己,不再次受到傷害。
而且僅僅從這兩次的一級運動員測試來看,阿聰的訓練雖然沒有落下多少,但是身體的數據明顯就已經開始下滑了。
看到阿成這個樣子,張主任也沒有趕他走,生怕刺激到他,畢竟也曾是為國爭過光的人。
他繞過辦公桌走到了李瀟麵前,上下打量了一圈眼神中有些疑惑。
李瀟的身高雖然不錯,1米8,但是這個身高在運動員中是非常普遍,甚至有些偏矮了。
身上雖然有些肌肉,但是體脂率明顯就不合格,在張主任的火眼金睛下,眼前這個家夥最多也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運動愛好者。
他腦子都是疑惑,不太明白隊伍裡麵那幾個退役的老家夥,怎麼給自己這邊推薦了這樣一個人?
要知道每個人的推薦名額隻有一次,你推薦了這一個,你這一輩子就沒機會了。
要知道這種推薦名額可是不限製年齡的,要是自家後輩中有出色的苗子,聯合一些好友向省隊裡麵推薦,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出路。
但是就憑眼前這個家夥?有什麼能耐讓兩個一級運動員以及兩個二級運動員給他擔保?讓他參加一級運動員的評選?
不過他還是禮貌地問道:
“你就是今天被推舉過來參加一級運動員的家夥嗎?”
李瀟連忙伸出手笑著應道:
“沒錯,你好,張主任,我就是今天過來參加測試的。”
雖然張主任心中全是疑惑不解的問號,不過既然人家肯推薦,他這邊也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手表,時間還早才8點多,速度快一點,一天下來就能完事,於是他連忙招呼道:
“需要測試什麼你這邊應該清楚了吧?”
跳高,杆跳高,跳遠,三級跳遠,鉛球,鐵餅,標槍,鏈球,2項跨欄,4項短跑,以及5項長跑,最後還有障礙賽,一共20項測評。
其中要有18項,獲得合格以上才能獲得。
當然,除了這個測評能獲得,一級運動員,在國家級彆,甚至國際級彆的賽事獲得名次,也一樣可以。
但是這個方式就形成了一個悖論,評測成績不好的根本沒機會進入國家組進行國家級彆的賽事。
所以大部分能進入國家組的運動員,需要拿到一個一級運動員,其實不算太難,隻要不是像阿聰這樣,進入隊伍沒有多久,就受傷被退回來。
在國家組混個幾年,就算沒辦法在單人賽中獲得好成績,也是可以在團體賽混混資曆。
畢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排隊等著升級成為一級運動員的人也不在少數。
如果沒辦法進入國家組,就隻能通過這種測評了,每4年有一次測評,另外,個人也可以申請測評。
但是領導通常不會批準,畢竟流程太繁瑣,每次需要動用4位以上的一級裁判,而且全程要錄像備案,花費的人力物力很大。
而像是李瀟這種,業外人士的申請更是幾乎不可能成功,除非,和他一樣,剛好認識幾個顯得無聊的退役運動員。
而這些老家夥又恰好非常認可你的實力,那麼就可以通過申請,要來一次測評。
原本還一言不發的阿聰聽到走進來主任辦公室的幾個陌生人,居然要去進行一級運動員的測評,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千辛萬苦求爺爺告奶奶想要一次測評都沒辦法做到,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家夥,居然直接就可以測評了?
他激動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滾圓死死地盯著身後的三個不速之客。
其中兩個明顯不可能,頭上那隱約可見的白頭發顯示著這兩人的年紀應該最少有三十多歲了。
那唯一的可能就隻有中間的那個年輕人了,不過說是年輕人其實也不年輕,20出頭的年紀在這裡已經算是老前輩了。
三個人年紀都偏大了,唯有中間這個還有些可能,但是他雖然是運動員,但是眼力比張主任還不如,他根本沒看出眼前這個家夥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手腳不會特彆長,身上的肌肉看著也不像特彆有爆發力,就這樣的人可以被人推薦來進行一級運動員的測評,簡直沒有天理。
看著這個叫阿聰的青年一臉憤怒地瞪著自己,李瀟也有些無奈,怎麼運氣這麼差遇到這種破事。
看對方瞪圓的眼睛,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是自己搶了對方名額。
拜托這個名額是謝兵他們找來的好吧,而且聽人這個主任說,你已經失敗了兩次,讓你破釜沉舟去試一次,你又不敢,顯然對自己沒有信心。
不過他也非常明白那種在社會底層苦苦掙紮的感覺,畢竟他自己之前就是混著每個月1500塊的低保的人。
那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今天多吃一點,明天就要少吃一頓,有今天這頓,不知道有沒有明天那一頓的感覺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而且想要拿到更多的工資,也從來都不是什麼喪儘天良的渴望。
李瀟隻是和對方輕輕點頭示意,隨著就轉身跟著張主任走出了辦公室。
畢竟剛才也說了,如果速度快一點一天下來就可以把所有的項目測試完。
李瀟也不願意今天測了大半,明天又花開大半個小時的過來這邊測試剩下的一兩樣。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那一個名叫阿聰的青年居然一直尾隨著世人身後。
張主任也發現了不對勁,連忙轉身就看到人群最後的阿聰,他臉上帶著怒意指著有些躲閃的青年問道:
“有事說事,沒事就回去訓練,跟著我們乾嘛?”
阿聰的眼神有些躲閃,辯解道:
“我已經向教練申請了半天的假期,我想著反正也沒事,想跟著主任去長長眼。”
這句話說得雖然客氣,但明眼人都能聽出對方語氣中的不服。
張主任皺了皺眉想要開麥,但是又想到眼前有個外人在這裡,還有兩位已經退役的運動員,自己也不好鬨得太僵。
要是自己一個主任當眾罵人,傳出去彆人還以為省隊這邊的內部氣氛很不和諧。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點頭說道:
“你要跟著就跟著,彆給我搗亂就行了,看的時候給我站遠點,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