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作文補習課,百裡坊小學的一眾學霸們非但沒進補成功,反倒掉了不少血。
星期一上課的時候雷瑞瑞一直心神恍惚,上台算個計算圓的陰影麵積的小破題都算錯了,然後單老師讓許風帆再接再厲,結果許風帆也垮了下來。最後單老師看全班皆是傻逼,隻能使出林淼這個大殺器。林淼上去後一番鼓搗,最後發現是單老師自己對這道題的理解有誤,幫著改了一個表述上存在矛盾的條件後,終於將題解開。然後單老師麵不改色,表示自己就是故意把題出錯了,全班除了林淼都是渣渣,居然連這麼明顯的問題都沒看出來!
許風帆聽完很憤怒,放學之後直接去了停車場,鳥都不鳥林淼,氣呼呼地就回了家。
林淼覺得許風帆明天必要為自己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因為這傻逼逃掉了今天的值日。
享受超級特權從來不用打掃衛生的林淼,高高興興去接了李曉,然後兩個人一起去中遠的書法班小破屋。一學期五百塊的高價學費補習班,顯然不可能隻有周日早上上課。事實上絕大多數在中遠班上學毛筆字的孩子,周末都是不去上課的。這些孩子的主要上課時間,基本上都是每個上課日的課後。通常一周兩節課,時間則分為6點之前和6點之前兩個時間段。
舉個例子,像林淼和李曉,現在的上課時間就是周一下午4點半到6點,還有周日早上的8點半到10點半,而像曾經也在中遠家學過毛筆字的雷瑞瑞,據瑞瑞姑娘說,她是在周三下午3點到5點,以及周五下午4點到6點——不用懷疑,九十年代初的地方小學,課業就是這麼輕鬆,哪怕是所謂的六年級畢業班,下午最多也就三節課,最晚4點半之前也都放學了。
林淼和李曉到中遠的書法班時,屋裡頭已經人滿為患,連個坐的地方都沒了。
中遠甚至不得不把自己的辦公桌讓出來,給小孩子們練字用。
教室裡學到各階段的孩子都有,最弱雞的例如李曉,大字不識一籮筐,鉛筆都還拿不穩就先來李練描紅,比較厲害的孩子,則已經開始準備著要去參加省級乃至國家級的小學生書法比賽——這些種子選手一般都是從小學一年級練到六年級甚至初一、初二的,等到了初三,就不可能有時間乾這個了。
中遠眼下已經把林淼當成了超級種子選手來培養,不過客觀上講,林淼那入門級都還談不上的毛筆水平,距離參賽級彆還有著至少三五年的路要走。畢竟書法不比小學奧數,就算林淼的先天優勢再強大,也得一點一點練出來,沒有任何捷徑可以先人一步。
見道林淼拉著姐姐過來,中遠馬上麻溜兒地改完一個孩子的作業,然後隨便誇了兩句,就把那單純無比的小孩哄得眉開眼笑,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空出的位置,當然優先照顧了林淼和李曉——兩個丁點大的小東西,兩個人共用一個座位,似乎也不顯得特彆擁擠。然後又過了不到十分鐘,等另一個孩子被中遠打發回家,林淼和李曉,便各自有了一個獨立的座位。
中遠笑嘻嘻地站在林淼身後看他描紅,心裡不住地嘖嘖讚歎林淼天分超群。哪怕隻是描紅,可一筆一畫之間,竟能用肉眼看出從前往後的明顯進步。一個字寫一頁,一頁三十個字,越往後,林淼運筆的熟練度就越高,寫下來的字,也越發站得住腳。
這孩子要是將來能帶出來,那真是太有麵子了。
林國榮的兒子,神童,跟老子學的大字,老子以後給人寫字,每個字少說也能值個千百塊吧?
“中遠!”中遠大師正自嗨得爽,教室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喊。
中遠不禁眉頭一皺,對對方這種直呼其名的粗魯行為很是不滿,然後轉過頭去,卻立馬換上一張笑臉,熱情得都快把牙床豁出去了。
“林主任,這麼忙還來接孩子啊?”中遠急忙迎出去。
老林也不進門,朝屋裡看了眼,見林淼和李曉都在寫字,掏出包軟中華,抽出兩根,遞給中遠一根。中遠笑著接過,先給老林點上。
兩個書法愛好者站在馬路邊,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扯些閒話,也不管屋裡的小孩了。
老林抽完三分之二根煙,把長長的煙屁股往地上一扔。
中遠看著心疼,可又覺得自己要是舍不得這兩口又顯得很low逼,再一想自己這根煙反正也是老林給的,於是心結一開,把半根煙往地上一扔,踩住一擰,就跟著老林進了屋。
老林徑直走到林淼身後,摸了下林淼的頭,問道:“小兔,還要寫多久?”
林淼轉過頭,眼神比達康書記還有層次感,威脅道:“爸,你再叫我小兔,我就死給你看。”
老林的幽默感有限,立馬板起臉道:“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動不動就說死?”
李曉聽得小聲發笑,轉頭看林淼一眼,調皮地小聲喊了句:“小兔。”
林淼:“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