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不習慣從上往下、從右到左的寫法,寫到一半就發現整體寫歪,隻好從頭再來。再到後來慢慢掌握了空間感,就開始摳每一個字的細節,等摳得差不多了,又要擔心寫出錯彆字來,影響評委閱卷。如是再三,一首將進酒,林淼愣是寫了一星期也沒寫完。
許風帆湊到林淼身邊,見林淼提筆再戰,不由奇怪道:“你還沒搞定嗎?”
“好歹是全國比賽,多少總要給點尊重。”林淼很平靜地說著,又特地提醒道,“現在開始彆跟我說話,你要是覺得憋不住,可以先回家。”
許風帆情緒穩定,並沒有對林淼隔三岔五就要參加全國比賽,表現出任何羨慕嫉妒恨的傾向,主要也是習慣成自然,對人與人之間的天生不平等,基本看開了……
“你寫吧,我看你寫。”許風帆道。
林淼嗯了一聲,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回自己的作品上,稍微緩了一下,便朗聲念出來:“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還,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從上輩子到這輩子,背過不下三五百次的唐詩,絕無背錯的可能。
林淼一字一句,既行雲流水又穩如泰山地將每個字謄寫在案。
銀色的字落在黑色的紙上,自成一派的行楷娟秀而靈動,彆有一番美感。林淼越寫越順手,連自己都能明顯地感覺得出來,重生以來這半年的書法訓練已經讓他的書法水平又上了一個新台階。如果說以前他的字隻是在“比一般人寫得好看”和“貌似能拿得出手”之間徘徊,那麼到了今天,他的作品確實已經登堂入室,足可以拿到較低級的展會上,供人指指點點了。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原本隻是隨便試一下的林淼,沒料到自己居然無心插柳,一口氣寫到了全篇的末尾,竟沒有一個字出任何差錯。
寫到最後幾個字,他的手心微微有點冒汗,但總算咬住了牙,完美地收住了尾巴。
“乙亥年七月林淼七歲書。”寫下最後的落款,林淼長舒一口氣。
許風帆和曉曉全都探過頭來。
許風帆有點小震驚地問道:“弄完了?”
“還差點東西。”林淼說著,匆匆走回自己的小儲藏間拿出來一個印章,在落款下重重一蓋。
“君……君什麼大?”許風帆盯著那印章半天,卻實在是認不出也沒見過。
林淼心說又是一個沒文化的,指著那三個形態確實不太和諧的字,鄭重解釋道:“雖然確實是大一點看著比較威武,不過這三個字確實不是什麼大。跟我念,君不見。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君不見。”
許風帆卻好奇不減:“這個字是見嗎?那第二個字呢?如果認錯的話,應該認成什麼大啊?”
林淼沉默片刻,自言自語道:“如果拿獎的話,有可能會是社會影響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