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本還是張幼薇臥室的書房裡,**坐在一堆書山之中,仔細地,一絲不苟地,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反反複複打量著江洋。兩個月前他頭回見到江洋來他家裡,就覺得這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要泡他女兒的氣息,但當時他並沒有在意。
追過張幼薇的男孩子,實在太多太多了,多到他甚至都不記得,那些男孩子當中,最優秀的是哪個,家庭背景最好的又是哪個——因為每一個看起來都差不多,各個都是高學曆,京華的有,京大的也有,次一點的,曲大、滬旦、滬交都有;家庭背景也全都個比個的好得不遑多讓,家裡雙親中有處一級乾部是普遍現象,更高一些的,副廳、廳級,他都見過。
聽說張幼薇在滬城讀大學時,學校裡還有一位當地頂配實權乾部的孫子,曾經給張幼薇上演過一出極浪漫的求愛儀式,結果那天張幼薇連樓都沒下,就拒絕了對方,堪稱一時新聞。
至於外形條件、收入、工作、性格、個人特長,諸如此類,綜合條件好得讓瓊瑤書裡的男主角給提鞋都不配的男孩子,**隨便一回憶,少說也有半打。
可就是那麼些人,居然就輸給了江洋這麼個貨。
自己這個隻有在群玉山頭、瑤台月下才能找著的女兒,居然就在東甌市這個小地方,就在今天,被一個勉強隻能算得上貌不驚人的王八蛋給拿下了!
**掏出了煙,默默點燃,深深吸氣。
他想不通江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種心情,已經不單是養了多年的白菜被豬拱那麼簡單了。那應該是一株脫胎於宇宙靈氣本源,紮根於天地陰陽交彙之處,集百萬年日月精華而生的靈草,在她即將開花結果之時,在諸天神佛的期待中,被一隻會挖土的小妖,從地底下偷走,連根帶葉,一嘴吞進了肚子。
不是生不生氣的問題,而是無力的絕望,連吼都吼不出來的那種。
虞煒潔泡了茶,放在江洋跟前,直起腰的那一刻,卻忍不住地輕輕歎了一聲。
這一歎,也讓整個房間的氣氛,變得又更壓抑了幾分。
林淼實在有點忍受不了這種氣氛,他忍不住端起自己麵前的熱牛奶,也跟著歎了口氣,說道:“你們這樣真的不好,有什麼就直說嘛。古巴導彈危機都能坐下來談,天下還有什麼事是不能聊的呢?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男婚女嫁的事情,家裡感覺不滿意,無非就是感覺賠了本、不劃算。覺得虧就加價嘛!買賣都是聊出來的啊!老張,你對我舅舅有什麼婚後期待你儘管說,他除了這輩子不可能再變高、變帥、變聰明,也當不了官、讀不了書、吃不了苦,除此之外,其他方麵還是有很大作為空間的啊!”
**一開始聽林淼逼逼還能繃著,聽到後頭,直接一口煙嗆到食管裡,咳得口水都飛濺出來。
江洋急忙摁住林淼,臉都不要地大聲喊道:“爸!媽!你放心!我這輩子一定對薇薇好!”
虞煒潔眉頭輕輕一皺,沉著臉說了句我去菜市場買點菜,中午你們留在這裡吃飯,說完就轉頭走了出去。張幼薇忙站起來,走到**身後,輕輕拍打他的背。
**慢慢緩過來,說不出到底是生氣還是生氣地指著江洋,萬分嚴厲道:“廢話!你對我女兒好不是應該的嗎?彆說我女兒現在還在跟你談戀愛,就算她現在已經跟你結婚了,以後再離婚,哪怕她帶著三個小孩跟你離,想娶她的人也照樣從東門排到西門你信不信?”
江洋沒皮沒臉地笑著附和:“是是是,爸你這話說得太對了!我能娶薇薇做老婆,那是十八輩子積下來的陰德,還得我家祖墳位置好,再加老天爺給我麵子,這樣才有我今天這麼大的福分。我要是敢對微微不好,那不是要挨十輩子的雷劈嗎?我家祖宗都不會放過我!要和老天爺一起拿雷劈我!”**聽了這話,稍微順氣了一點,沉默一會兒,才終於認清事實一般,打聽起江洋和張幼薇的情況:“你們兩個,已經同居了?”
江洋嗬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