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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途順利,除了在機場過安檢的時候林淼又遇見上上星期收繳他小鋼弩的兩個大叔,全家人的行李因此遭遇了最高等級的檢查程序,此外一切安好。因為沒能從林淼身上找到可供扣押的物件,兩個安檢處的大叔還顯得頗為失望。
七點半上飛機後,全家人一路無話。
隻有江萍習慣性嘔吐,吐著吐著居然還哭了,邊哭邊吐邊賭咒說今後再也不出遠門旅遊,搞得全機艙的人又惡心又想笑,連飛機上發的花生、瓜子、火腿腸都吃不下。
等吃下暈機藥,崩潰的空姐好不容易讓江萍緩下來睡著,一整艙的人終於跟著鬆了口氣。
林淼空著肚子,隱隱有點餓,但也不想吃,便安安靜靜地花兩個小時刷了兩套題。等到了十點,管空姐要了兩杯牛奶,跟曉曉一起喝完後,終於全天體力耗儘,倒頭就睡。這一覺質量尚可,十一點半下機時,總算還有走路的力氣,不用像江萍那樣,拿老林當拐杖才能行動。
出了機場,又是出租車。不過人太多坐不下,老林見都到東甌市了,一般人的武力值也根本奈何不了能一腳蹬斷樹苗的丁凱,乾脆就放心地先讓丁凱自己回去,還把一家子在京城機場買的幾大袋子的旅遊紀念品全給了他——反正在老林看來都是便宜貨,送單位的同事顯得不夠闊氣,給從大西北逃難回來的傻大姐倒是檔次剛剛好。
和丁凱在機場外分彆,不多時,林淼一家也上了車。
江萍一如既往地全程吐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林一看這麼下去不掛水是要出人命了,便讓司機提下10來分鐘停了車,先把江萍送去了家附近的醫院。一番折騰,等江萍暈暈乎乎掛上水,都已經到了12點半。老林又急忙拖著行李,滿頭大汗地先帶林淼和曉曉兩個早就撐不住的小家夥回了家,轉頭又抱了一條毯子,匆忙下了樓。
不一會兒,樓下桑塔納的發動機就響了起來。
大半夜的,去醫院陪江萍去了。
林淼拉著快昏過去的曉曉刷牙洗臉洗洗腳丫子,然後才讓曉曉上床。等他自己磨蹭完,在小儲藏室的床上躺下時,與其說是睡著的,不如說是精力透支到極限,暈過去的。
相比林淼一家的體能問題,丁凱那頭卻跟打了雞血一樣。
飛機上睡過一覺的丁凱,從出租車上下來後,抬頭一看林國華家三樓陽台裡頭還有光,就知道一家人還沒睡,於是懷著滿腔外出歸來的激動心情,半夜三更的,扯著嗓子就一通喊:“媽!娘娘!小叔!嬸嬸!阿冰!我回來了!下來開門啊!~”
住在巷子兩旁以及林國華家後院違章建築裡的工人們,當場至少被喊醒了三分之一。
林國玲聽到兒子回來,哈哈傻樂地趕緊拿了鑰匙跑下樓去迎接,滾輪生鏽的拉門在黑夜中比指甲劃黑板還過分地咯吱作響被拉開,隨即緊接著,就是林國玲那絲毫不輸於丁凱的嗓門。
——而且顯然帶著極其刻意的顯擺成分。
“怎麼這麼快就從京城回來了啊!哎喲喲喲喲!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回來?!你大舅給你買的啊?還是京城那邊的人送你大舅的啊?哎喲喲喲,這麼多!我提都提不動!跟自己親外甥、親姐姐客氣什麼啊!他林國榮那麼大名氣的名人!還這麼惦記自己家裡人!我這個弟弟,真是沒話說!帶了什麼回來啊?!烤鴨啊!這麼大一隻烤鴨?行行行,明天菜也不用買了!還有什麼……!”
“艸你媽!”
左鄰右舍終於怒了。
巷子東麵某個角落有個中年人怒吼道:“草你媽的祖宗十八代!喊喊喊!三個半夜的喊你媽個逼啊!再喊一聲,老子讓你全家死光光你信不信?!”
這邊吼完,巷子西麵又傳出一個中年婦女的咆哮:“就是!馬拉個幣整天林國榮林國榮!你家牛逼呐!行不行了?!你家錢多不用上班就有飯吃,我們也不用上班的嗎?明天起不來扣工資,找你家要行不行啊!媽個逼的大半夜的喊你媽!腦子有病的伐?!”
兩頭喊完,世界終於安靜了。
林國玲和丁凱提著兩大袋的紀念品,突然又把聲音壓得很小很小。林國玲自認為洞察世情地笑著對丁凱道:“看,妒忌了吧,我就說這裡的人妒忌心強,沒素質的人都這個樣子。”
丁凱咧著嘴點點頭。
片刻之後,娘兒倆提著禮物上了樓。
屋裡頭林冰和葉慧芬早睡了。
老太太則是被剛才的罵架吵醒,披著條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留下的衣服,笑著站在樓梯口迎接道:“回來啦?怎麼這麼晚還回來啊?不在京城多住一晚上再回來乾嘛?”
“你不知道,路上坐飛機也要半天的。”出了一趟遠門,還跟葛大爺拍了合影的丁凱,感覺自己和老太太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充滿優越感的口氣說道。
老太太對孫子輩的態度,遠不像對江萍和葉慧芬那兩個兒媳婦一樣敏感,繼續笑嗬嗬道:“坐飛機啊?來回都坐飛機啊?”
“嗯,大舅媽還吐了。”丁凱先把旅途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說了。
老太太馬上搖頭歎氣道:“唉,阿萍享不了這個福啊,我以前就不答應她嫁給你大舅,你大舅非要娶她,我也沒有辦法……”
“三更半夜的說這個乾嘛?”林國玲從丁凱後頭走上來,又斥責似的對老太太道,“你又爬起來乾嘛?又沒你什麼事情了?”
老太太生氣道:“我外孫這麼晚回來,我起來看看都不行嗎?”
“行行行行行……”林國玲一連串的不耐煩,提著兩個大袋子從老太太身邊走過去,走進客廳,把袋子往木沙發上一擱,衝著背對著她、還沒睡下的林國華笑道,“哎喲我的媽,太重了,累死我了。”
“什麼東西啊?”老太太跟進來,打開袋子查看。
這時林國華轉過頭來,卻是滿臉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