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在家裡度過了充實的一下午,仿佛許久都沒有過這樣可以完完整整拿來好好學習,而不用被其他雜事打擾的周末午後。晚上6點不到,練完一整天琴的曉曉跟著江萍從外頭回來,顯然王嵐也是怕了,不敢再讓曉曉早中晚往死裡練,不然腰傷剛剛養好,轉頭卻來個手指骨裂,連琴鍵都碰不了,那就真的哭都沒地方哭。
奮戰了一下午的林淼勞逸結合,晚飯過後,趁著全家看新聞的功夫,又做完一套“平庸級”的自然科學中考模擬卷,便難得浮生偷得兩個鐘頭的閒,跟曉曉一起玩了個把小時的釣魚遊戲——因為裝修的時間不短,江萍把家裡頭曉曉平時常玩的幾件玩具也搬來了酒店。
曉曉是很容易哄的,平時一個人釣魚就能釣上兩個小時,有林淼陪著,再加上幾**淼手寫的“咪咪蝦條一箱”、“陪玩半小時”、“買隻小貓咪”之類的空頭支票賭注,小丫頭自然高興得飛起。兩人坐在衛生間門口的牆邊,圍著裝滿水的水桶,曉曉拿著釣竿,全神貫注又心情激動地一直玩到8點半都還意猶未儘。但明天是星期一,還要上課,就隻好乖乖聽林淼的話,刷牙洗臉回房間睡覺。江萍等曉曉進了房間,一邊幫兩個小孩收拾玩具,一邊又悄悄拉住林淼問道道:“阿淼,明天你姑媽判刑了,你說我要不要去看一下啊?”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彆去,不過你都這麼問了,你想不想去,你自己心裡肯定清楚,所以我是建議你乾脆就不要去。再說過去也沒什麼好看的,你就是心裡高興,也不能歡呼、鼓掌,還要假裝自己有多難過的樣子,裝給誰看啊?你不過去,除了嬢嬢,彆人也都能理解。這種事情,你隻要自己不理虧,態度就該擺堅決一點,不去笑話人家就是最大的禮貌了,乾嘛還要浪費時間和精力,讓我爸一個人去就夠了,反正我爸最近也不用上班。”林淼相當鐵石心腸地說著,對林國玲,他們家已經仁至義儘到透支了。
彆說什麼“見最後一麵,就當意思意思”,什麼狗屁的意思意思,不意思意思就能怎麼了?就是沒良心了?自己家有沒有良心,用不著彆人打分。
再說隻要腦子沒問題的,誰還能指責江萍做得不對?頂多就是說一句,林國榮的老婆做人不大氣,可江萍需要大氣嗎?林淼反倒覺得,以後再遇上這樣的破事,江萍還該更小器些才對。
洗漱完畢,林淼從客廳走過,見老林還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皺、長籲短歎,實在也沒有再對他說教的心情,“取其金無損於行”都教歪了,老林如果還要走回頭路,自己鑽進去,繼續執迷不悟轉不過彎來,那就算了吧。觀念上的問題,他能幫的,也就到這一步為止了。
問心無愧地躺下,心無雜念地睡去。
九點不到的東甌市冬夜,也像林淼一樣,漸漸陷入了沉睡。隻是免不了總還會有些人像老林一樣,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想睡,睡不著,沒法睡……
沒人會料到,本來直奔老林而來的馮驍,下飛機後卻根本連老林住在哪兒都沒打聽。一整個下午,他馬不停蹄地連續去拜訪了東甌市房開集團的老總,甌大、甌醫、甌職三所大學的校長,顯然是明裡打著調查老林的幌子,暗中的調查重點,卻完全放在大羅鎮的2500畝用地的建設項目上。可憐老林從早上起就被市裡提醒,馮驍要來查他了,搞得他吃不下、睡不著,還要被林淼誤解是腦殘症發作,簡直冤枉得不要不要的,一直在客廳裡乾等到夜裡11點多,江萍都開始在臥室裡大聲說夢話了,他才關了客廳的燈,滿心打鼓地上了床。
11點半,馮驍吃完宵夜,終於返回落腳的酒店,跟他他身後的一個黑影,也轉身放心轉身離去。半個小時後,夜裡12點,招待所後門,一輛市委辦的車毫不掩藏地飄然而去……
一切對抗,進行得悄然無息。
次日天亮,下了多天小雨的東甌市終於放晴,但天色依然陰沉如故。
林淼早上7點出頭來到學校,照例跟個老乾部似的,先翻開《東甌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