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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睜開眼的瞬間就感覺情況不妙,外頭的陽光媚眼得簡直不像話,兩層窗簾都有點擋不住,然後一骨碌翻身坐起來,著急地伸手拿過床頭的手表一看,頓時露出一臉的懊惱,輕輕拍了拍頭。早上十點了半了。遲到遲出天際。
林淼無語地穿好衣服,飛快洗漱了一通。蹭蹭拿起書包走下樓,打算趕緊去學校。跑到五樓,見門開著,知道是老林在家,想進去跟他說一聲,結果一步踏進客廳,抬眼就見到王斌和黃清清兩個人跟木頭似的坐在沙發上。王斌見到林淼,興奮地急忙站起來喊道:“林總!”
林淼站在門口恍惚了一陣,想起是自己昨天讓他倆按時來上班的,利索地一揮手:“走!”
王斌和黃清清急忙跟上。
三個人在樓梯口穿好鞋子,不想剛打開門,邊上402的中年男人就跑出來,亢奮地問林淼道:“誒誒誒!孩子啊!你到底買了哪隻股票啊?我跟你一起買啊!”
“隨便買,怎麼買都賺的!”林淼撇開他,匆匆往樓下跑,中年男人還想拉住林淼,卻被王斌很不客氣地擋住,喝止道:“乾嘛呢?動手動腳的!沒看到我們有事嗎?”
林淼早就跟黃清清跑下去一層,衝樓上喊道:“斌哥!抓緊走了!”
“馬上來!”王斌應了一聲,懶得理會糾纏不休的中年男人,關上林淼家的大門,跟著林淼跑了下去。那中年男人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聽到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才踢了林淼家的房門一下,罵道:“媽的!真特麼的小氣!跟老子說點內幕能虧死你啊?”
憤憤說著,轉頭回了自己家。
碰的一聲巨響,帶上了房門。
林淼三人從樓裡出來,家裡的桑塔納不知道被老林開到哪兒去,隻能步行前往學校。
林淼抓緊時間,在路上問了下黃清清她是否會做菜,得到很肯定的否定答案後,果斷放棄了給她升職加薪的念頭。姑娘家家的連飯都不會做,要你何用?
黃清清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繼續打入林淼家內部的絕佳機會,卻跟402的那個中年男人一樣,跟林淼打聽起股票的事情——不管這年頭的股市行情如何,以東甌市不少老百姓過日子的習慣,家裡但凡有點閒錢的,炒股算是很司空見慣的事情。
尤其是黃清清家這種書香門第,對炒股的熱情比一般人家還高一些。
因為小知識分子家庭的人,很少會認為自己炒股是在投機,普遍上他們會認為自己是通過運用專業的經濟學知識,對國際形勢和國內政策做出判斷,從而充滿技術含量地從股市賺取利潤,乃是專業知識和文化水平與市場經濟規律之間的博弈。既能賺錢,又能裝逼顯擺,是裡子和麵子的完美統一,兼具教育意義、經濟意義和社會意義,是一項很高級的智力運動。
林淼沒跟黃清清扯太多,因為自己也無從知曉這場全民搶購股票的起因是什麼,隻是告訴黃清清具體哪隻股票不好說,但最近這段時間,大概率來說應該是隨便買都能保證上漲。
黃清清不解問道:“為什麼啊?是因為宏觀政策的變化嗎?”
“不知道。”林淼很光棍道,“但是你家裡如果有想買的話,我是讚成和支持的,隻要及時抽身就行。”黃清清又追問:“那什麼時候抽身啊?”
林淼跟個神棍似的回答:“看政策信號嘛。”
黃清清忙追問:“什麼政策信號?”
林淼臉上很篤定,但這會兒心裡頭也打鼓,頗有些擔憂自己這麼高調炒股,會不會影響市場走向,不過再想想自己這麼高調,反倒應該炒熱股市才對,沒理由反倒把人嚇跑了,便繼續裝神棍道:“到時候你聽我的就行。”
不料黃清清卻來了句:“你不是不知道嗎?”
林淼腳步一停,看看黃清清,說道:“閉嘴或者扣工資,你自己選。”
黃清清嘟嘟嘴,撒嬌道:“明明知道還不跟我說,壞蛋。”
林淼的眼皮猛跳了兩下。
幾分鐘後,黃清清和王斌把林淼送到外國語初中的教學樓門口。林淼空著肚子上樓報到,總算還趕上最後一節課,花四十分鐘,極限填滿了一張英語試卷。等下了課,餓得發暈的林淼拉著陳漁的手,一路飄著走去到食堂。直到一碗米飯進了肚子,才總算活過來幾分。
陳漁看得很心焦,忍不住提醒道:“這個星期六要去省裡參加比賽啊,你還行不行啊?”
“什麼比賽?”林淼感覺自己失憶了,完全不知道陳漁在說什麼。
陳漁抓著他的肩膀搖晃道:“英語演講比賽啊!”
林淼總算稍微想起來,又很奇怪道:“我去比賽,你這麼緊張乾什麼?”
“我也去啊。”陳漁看著林淼道,“我三月份拿了全市第一。”
林淼微微皺起了眉頭:“三月份市裡有比賽,你們居然不叫我?”
“你是保送的嘛,跟我們搶什麼名額啊?”陳漁捏住林淼的臉頰,拉了兩下。林淼感覺得出來,班花姐姐捏他的時候,帶著幾分“捏死你”的意思,似乎是想提前乾死主要競爭對手。
林淼拍開陳漁不友善的手。
小姑娘好像也察覺到自己下手有點重,趕緊又給林淼揉了揉,抱歉道:“興奮了,興奮了!全市就我們兩個人去比賽呢,全省就三個名額,全國決賽聽說是要拍成錄像在電視上放的!”
林淼哦了一聲,說道:“那你進不去了,剩下兩個名額肯定是杭城的。”
陳漁一愣:“兩個?”
林淼很確定道:“廢話,我肯定一路打通關的嘛!”
“咦~”陳漁露出一臉糾結,又換隻手捏住林淼另一側臉頰,“真討厭你們這群人啊,一點機會都不留給我們。你比賽的演講稿寫了沒啊?”
林淼道:“寫個屁,我現場隨便吹都滿分。”
陳漁鬆開了手,露出滿臉的幽怨,然後托著臉,側著頭,直勾勾盯著林淼說道:“你敢不敢跟我發誓,寫稿子就永遠長不高?”
林淼想了想,正色道:“可以!我發誓我要是寫了稿子,就永遠都長不高!”
“說定了!”陳漁探過頭去,在林淼臉上吧唧親一口,很歡快地跑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