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他們問問!”鄭愛芬臉上很生氣,口氣很堅決,但屁股卻坐在椅子上,動都沒動一下。肢體動作,能從側麵反應一個人的內心想法,雖然不絕對,不過多少有點參考意義。林淼淡淡然看著鄭愛芬,默默感謝一下她精神上的支持,可林淼也絕對相信,鄭愛芬不可能真的為了他,去找省廳的人單挑。道理很簡單,因為這麼做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算了,就當來旅遊了。”林淼很平靜地接受了被取消名額的現實,心裡隻是可惜浪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有這來回奔波的功夫,他題都能刷兩套了。幸好他每次出門,都會習慣性帶試卷在身上,想想等吃完早飯回酒店,還能稍微彌補一點回來。順便讓清清去買張火車票,杭城和東甌市目前之間沒有直飛的航班,也是煩得很。
見林淼沒當回事,王斌也就收起了同仇敵愾的表情。
林淼給斌哥一個朕收到的眼神,然後默默拿起那份《曲江早報》,又看了眼寫《十問東甌市政府》這篇報道的記者的名字。不是佳音,很好。不然這妞脫褲子的能力未免也強得太可怕了——如果真讓她發展出如此巨量的姘頭,那麼大一股社會力量,靠一個器官串聯起來,某天要是聯合起來發難,林淼還真怕自己會扛不住。
放下報紙,等了片刻,六個人的麵條就上來了。林淼從昨晚到現在就吃了一碗泡麵,這時早就饑腸轆轆,於是吹著熱氣喝口湯,沒一會兒功夫就讓大海碗見了底。
吃相斯文的陳漁看得心驚,低頭瞧瞧自己碗裡剩下的麵條、配料、湯湯水水,吃了半天就跟沒吃過一樣,忍不住吐槽林淼道:“你這麼能吃,怎麼光吃不長啊?難道是吃多少拉多少?”
邊上幾個人被陳漁一說,胃口瞬間就沒了。鄭愛芬和薑勝善無語地放下筷子,鄭愛芬無言以對地看著陳漁,要不是看在她爸媽的份上,這小姑娘其實也不見能拿全市第一。
外國語初中嘛,哪個孩子家裡沒點背景。
陳漁一路既靠實力也靠背景上來,到了省裡,其實規則也沒區彆。
隻不過這回輪到彆人占上風了而已。
可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的意思,並不是說要寄希望於漫天神佛跳出來幫忙攘除奸凶,而是說在同等環境和條件下,總會有人按奸凶的規則,以更強的實力碾壓奸凶。區彆隻不過在於,碾壓奸凶的人,有時候是從九天而下,直接一巴掌呼死奸凶,連掙紮的機會都不給,俗稱惡人自有惡人磨;有時候則是後來居上,慢慢讓奸凶在等死的恐懼中接受失敗,俗稱**絲逆襲複仇記,外國文學界友人則將之描述為屠龍少年終有一日變成惡龍。
總而言之,乾壞事的人,必將敗亡於壞事背後的邏輯。
就像林淼昨天能被免賽保送上來,今天就能被莫名其妙除名,誰讓他不參加市裡的比賽就出門的?所以被人抓住這個把柄做文章,那也是沒辦法,屬於半個活該——之所以是半個,是因為市裡的傻逼居然連形式都懶得做一下,也不能全賴林淼一個人。
不過有這麼一回經驗教訓,淼爺覺得自己也算是學到了。按他現在的江湖地位,今後無論做怎麼,都要步步小心,就算能保送上京華或者京大,那也依然要參加高考。
程序上的事情,絕容不得一絲半縷的疏忽大意。
一行人心情各異地返回酒店,林淼重回早上睡覺的房間,便安安心心做題。陳漁則去了鄭愛芬的房間,安靜準備下午的比賽。
等到午間飯店,鄭愛芬突然過來向林淼招呼,說是臨時接到通知,要跟薑勝善一起先帶陳漁去另一處聚餐點——所有選手比賽之前吃頓飯,順便拍個合影,省得比賽後再花時間。
林淼表示十分理解,並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除了杭城本地人,其餘城市的選手都是大老遠趕來的,今天比完賽,馬上就要準備回家,真心沒那麼多精力再趕飯局。而且比完後名次都出來了,再坐在一起吃飯,估計個彆人也吃不開心,所以還是賽前就搞個友誼第一的場麵,自欺欺人一下比較和諧。
黃清清對老板居然連頓午飯都蹭不上的待遇感到很屈辱,終於有了點主辱臣死的覺悟,於是等鄭愛芬三個人離開,就強烈建議老板,午飯一定要吃頓更好的,氣死他們。然後林淼扔給她二十塊錢,讓她去早上的那家店,買了三碗麵條回來,加兩個蛋。
很是慷慨地成功氣死了黃清清。
日出日落,寧靜的午後一晃而過。
林淼也在杭城的酒店裡,平靜地完成了自己今天的作業。
沒有等來反轉,隻等來了比賽結果。
下午五點半,鄭愛芬和薑勝善帶著陳漁回來,小姑娘一進門就崩潰了,抱住林淼就嗷嗷大哭。林淼還當她被人潛規則了,問了鄭愛芬才知道,原來向來水平穩定的陳漁小美女,今天比賽的時候居然中途卡殼,忘了自己演講稿的內容,最後勉勉強強應付完,拿了個全場倒數第一。
不過倒數歸倒數,還是順利拿下一個全省三等獎。
陳漁對這個獎狀很是感到恥辱,淚盈盈對林淼抱怨道:“早知道我就不來了,丟死人了,都怪你不好,我早上以為少了個競爭對手,一放鬆就沒好好準備,你要是沒被取消資格,我肯定卯足力氣準備的,嗚嗚嗚嗚……”
“這特麼也能賴我?”林淼臉上一堆黑人問號,然後拍拍陳漁,常規操作道,“沒事的,人生這麼漫長,將來還有的是當眾丟臉的機會,你慢慢丟著丟著就習慣了。”
陳漁哇的一聲,被林淼安慰得徹底情緒崩潰。
正哭得傷心,林淼書包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黃清清拿出手機,見屏幕上顯示“大師兄”三個字,在林淼眼前晃了晃,林淼用手捂住陳漁的嘴,接過手機按下了通話鍵:“師兄好。”
魏軍低沉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笑意:“你身邊有傳呼嗎?我有個東西發給你看一下。”
“我在酒店裡,應該有的,我馬上讓我秘書去弄。清清。”林淼把手機遞給黃清清,“你去前台問一下,給我師兄發個傳真號。”
“好。”黃清清接過手機,麻利地出了門。
鄭愛芬不由羨慕道:“我工作快十來年了,到現在都還沒資格配秘書呢。”
薑勝善則惋惜道:“我本來倒有個秘書,可惜突然就跟我辭職了……”
林淼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但總歸身份眼界地位都今時不同往日了,那點對小人物倒黴的幸災樂禍,也就僅僅隻是一瞬間而已。
等了五六分鐘,不見黃清清回來,陳漁卻依然哭哭唧唧個不停。鄭愛芬和薑勝善也沒著急走,而是征詢林淼的意見,要不要晚上出去玩一圈,排解一下情緒。
林淼卻嗬嗬一笑,說道:“屁點大的事情,有什麼好排遣的?我是來鍍金的,又不是來拚命的。這回運氣不好,這層金沒鍍上就算了。明天《尋仙》第四冊上市,我回去還有個書迷見麵會,市裡證監局跟我還有個談話,市金融辦的人也要過去。那麼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什麼心情不心情的,我哪兒有時間考慮心情問題啊?每天多少人指著我吃飯呢!”
鄭愛芬和薑勝善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