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如此豎子!”
“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拿什麼臉麵來和我說這樣的話,端的是什麼身份架勢,我需要他來指責和教訓嗎?”
位於南皮縣的太守府中。
袁紹可謂是氣急敗壞。
一張臉脹得通紅,額頭上更是青筋暴起,手上則拿著一份帛書,不住的在那甩來甩去。
甚至一言過後。
直接將帛書狠狠的摔到了桌案上。
而立於堂下的逢紀和許攸二人,則彼此麵麵相覷,不知信上究竟寫了什麼內容,能令自家主上如此惱怒。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猶豫了半晌之後。
終究是許攸上前兩步,向袁紹拱手問道:“府君,發生什麼事了?”
聽見手下人的詢問。
袁紹才勉強壓製了一下內心的怒火,麵色陰沉地指了指書信,隨即強忍著心中怒氣,滿是不愉的說道。
“也不知從哪兒走漏了風聲,我欲圖聯係各方,共同推舉幽州牧劉虞為帝的事情,傳到了南陽袁公路那兒。”
“這廝裝的好大的臉麵,居然寫封信過來訓斥我,說什麼出身於袁家,就該守袁家的規矩。”
“袁家世代深受皇恩,袁氏子弟就該爭當漢室忠臣,又豈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總之好話壞話都讓他說儘了,我算是被他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頓,如此混賬,實在是令人晦氣!”
……
聽聞此言。
許攸二人的麵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哪怕似逢紀這等城府極深的人,此刻也是麵皮接連抽動。
有種繃不住了的架勢。
什麼踏馬袁家子弟爭當忠臣。
怕是整個汝南袁氏,眼下還活著的子弟當中,你袁術袁公路,就是對大漢王朝最不忠的那個。
誠如袁紹所言。
你這廝哪來的臉皮訓斥彆人?
不過說來說去,也隻能在心中一陣暗罵而已,畢竟眼下的確是袁紹先做了出格的舉動,被袁術那邊抓住了痛腳。
所以挨頓懟,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雖然明知袁紹眼下處在氣頭上,心中的怒火一時半會不會消。
但身為幕僚謀臣,該討論問題的時候還是要討論,故而在稍稍醞釀了一下措辭之後。
逢紀決定先從邊鼓開始敲起。
“府君,這袁公路遠在南陽之地,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快得到消息才對,眼下才過去了多長時間,他便已然連回信都送到我們手中來了。”
“在下懷疑,咱們這南皮縣中,恐怕有袁公路安插的眼線,而且眼線的官職地位還不低,否則不至於決議一出來,那邊很快就得到消息。”
……
被逢紀這麼一打岔。
袁紹麵上的惱怒之色,越發緩和了幾分,轉而開始思索了起來。
琢磨了半晌之後。
其微微點頭,對此言表示讚同。
“元圖所言有理,之前曹孟德曾經告訴過我,我派文醜到金鄉縣那邊,與他商議事情的消息,也是在極短時間內就傳到了袁公路耳中。”
“想來袁術此人,不僅僅是在南皮縣安插了眼線,甚至北方諸多勢力首領的身邊,都有所埋伏。”
此言一出。
堂下二人頓時悚然一驚。
許攸更是忍不住皺起眉頭,麵上頗有些驚容的說道。
“府君,能夠在諸多勢力之中安插眼線,而且還要神鬼不知,這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並且其中耗費的資財,更不是小數。”
“袁公路此人所圖甚大啊!”
袁紹聞言,麵色頓時陰鷙了下來。
誠如許攸所言。
在自己的地盤上安插眼線,充其量隻能算是和自己有仇,屬於私人恩怨。
可連帶著曹操在內的諸多勢力,都有所涉及,袁術究竟想乾些什麼,這恐怕就是拿腳趾頭想,都能想得出來。
還真是……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
“元圖,來而不往非禮也,袁公路往我們這邊摻沙子,那咱們怎麼也得好好回敬一番才是。”
“這件事情由你來安排,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到袁術手底下,處處有我們的人。”
“他在南陽郡也好,不在南陽郡也罷,總之要將他的地盤,將他的人馬,給我滲透成篩子!”
逢紀當即拱手抱拳,點頭應命。
勢力之間的爭鬥,互相往對方的地盤上安插間諜,這本就是常有之事。
隻不過之前袁紹一直沒想過,把手伸到袁術那邊去,因此在動作上也就稍慢了半分。
而在此言過後。
袁紹又轉頭對許攸說道:“子遠,另一件事由你來負責,以南皮縣為中心,將周邊數縣的情況都盤查一番。”
“把所有有可能是袁公路安插進來的眼線,無論是有確鑿證據,又或者僅僅隻是懷疑,一律清除到底!”
說到這裡。
袁紹稍微頓了頓。
隨即不由得冷笑一聲。
“此番雖然被其洞悉了我們的計劃,但也不是全無好處,最起碼我們也察覺了他的狼子野心,提前警覺並鏟除了,他安插在我們身邊的內線。”
“以有心算無心,且看他如何!”
若是袁術有所感知的話。
此時此刻遠在南陽郡的他,理應在一個勁地打噴嚏才是。
畢竟他是真的冤枉。
除了寄來這麼一封信之外。
其他什麼事情也沒做。
即便他在南皮縣的確安插了眼線,可另立新君這種秘密大事,他的眼線級彆還不夠。
其所得到的消息,完全是曹昂這邊故意泄露過去的。
間諜根本就沒發揮作用。
結果就要被鏟除掉了。
豈能不冤?
……
在安排好了這兩件事情之後。
袁紹心中的怒氣已經撒的差不多了,麵色沉靜的坐回到位子上。
再度把袁術所寫的帛書,拿過來反複翻看了一遍。
爾後靜靜沉思了一陣。
如此足有許久。
袁紹方才長歎一聲,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麵上多有苦澀之色的說道。
“袁公路此人,我雖對其不齒,但有一點必須要承認的是,眼下其實實力龐大,兵糧足備,聲勢不弱於我等。”
“倘若他一心要反對此事,那我們的大計恐怕要無疾而終了。”
“元圖,子遠,依你二人之間,我等眼下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