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結合之下,妾身便可以斷定,將軍已經有了破敵之法,因此才會這般穩如泰山。”
“再說了……”
說到這裡時。
甄薑略微停頓了二三息。
貝齒輕咬著下唇,雪白如珍珠的牙齒上,悄無聲息的沾染了一絲嫣紅的胭脂,反倒有種異樣的誘人感。
足足猶豫了好一陣。
甄薑方才像是做出了重大決定一般,以一種豁出去的架勢,聲音輕柔似水的言道。
“再說即便沒有這些,妾身也依舊堅定的相信,以將軍的神勇過人,謀劃百出,必能安穩的破解此局!”
“據妾身所知,您一路走來,所麵對的敵人皆是不凡之輩,然而將軍您卻往往能取而勝之。”
“如今這些說來隻不過是無名之輩,他們即便看起來再怎麼狂猛,我看也絕非將軍一合之敵,終究隻是將軍您聲明享譽天下的墊腳石罷了!”
……
或許是如此直白的言語,令甄薑有些難以說出口,因此這邊話音剛落。
她便手忙腳亂的捧起麵前的茶碗。
假借著飲用茶湯的動作,用衣袖輕輕的遮擋住了,已然慢慢攀升起幾縷紅暈的麵頰。
這般模樣。
令曹昂不由瞪大了眼睛。
雙目更是隱隱透露出迥異的光彩。
嘶!
妹子,你來真的?
作為頂級表演大師的曹昂,一般人在他麵前展示演技,純屬是班門弄斧。
究竟是為了迎合自己而說的假話,還是說發自內心的言語,曹昂一眼便可分辨的出。
反正以他的經驗來看。
此時此刻坐在他對麵的甄薑,這一舉一動,透露出來的信息都是真誠。
而在確認了這一點之後。
曹昂當即拿定了主意。
懶得在意這些細節了!
這妹子有眼界,有大局觀,而且頗具智謀分析的能力。
長相這方麵也是絕對沒得說,是甄家優良基因的突出體現。
如今還得給她算上一點。
那就是從個人傾向方麵而言,曹昂也更願意迎娶一位,對自己本人頗具崇拜心理的夫人。
各方麵來看。
著實沒找到什麼缺點。
那還有什麼不好的呢?
……
在一番深思熟慮過後。
曹昂投桃報李。
給甄薑的心上,插進了一根定海神針,坦言安撫道。
“事到如今,莪也不瞞甄薑姑娘,在下如今的確有幾分破敵之策,算上南北各路來犯之敵,我亦大有把握。”
“公達和文遠他們,的確是得了我的準信,各自做安排布置去了。”
“甄薑姑娘待會兒回去之後,不妨告訴你們家族上下,全可因此而定心,至於繼續出錢低價購進之事,我也同意了,不過彆掏空的太狠,總要給郡中大族留幾分餘地。”
甄薑一邊聽著。
心裡的石頭一邊落了下來。
其實有一件事她沒告訴曹昂。
今天在來之前,弟弟甄堯請求她幫忙做的事情,是試探一下曹昂的口風。
從而根據得到的答案再進行商議,決定甄家接下來的路線是進還是退。
並沒有說過讓甄薑直接表態,繼續堅定不移的跟著曹昂。
之前的表態,以及後麵的各種解釋,都是她自作主張。
而之所以會這麼做。
不僅僅是來到曹府後,看見曹昂在那喂鳥,其實更多的還是發自內心的,覺得曹昂勝算很大。
因此才做出了如此決定。
不過眼下從結果來看。
自己這回算是賭對了。
曹將軍果真成竹在胸,良略在懷,而她這波局勢未明朗之前,就搖旗呐喊的舉措,恐怕能得到天量回報。
……
正在甄薑如此思索之時。
耳畔突然又聽見曹昂的聲音。
“等到解決了南邊的袁術之後,我會請我父親率兵前來魏郡,與我一道將各方敵人徹底擊破。”
“彼時正好有些事情,大家可以一塊坐下來談談。”
冷不丁的聽到這樣一番話。
甄薑初時有些疑惑不解。
但在一番深思熟慮後。
嗅覺敏銳的,提取到了其中幾個關鍵的字眼,腦海中頓時轟的一聲爆開,一個念頭猛然竄了上來。
原本就因為之前的言語,而被弄得有些緋紅的麵頰,此刻更如滴血一般。
尤其是在明黃色長裙的映襯下。
脖頸以下,袒露出來的些許雪白細膩,如今也開始劇烈升溫。
這……
這回報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甄薑腦子裡是越想越亂,原本還思維清晰,條理分明的她,這下是直接亂成了一鍋漿糊。
在曹昂麵前是根本坐不住了。
總感覺和曹昂對視一眼,就會被他眼神中的那股彆有深意,給輕易俘獲。
“將……將軍,時辰也不早了,妾身就先告辭了!”
而在曹昂點頭回應後。
甄薑甚至沒要曹昂相送,腳步飛快的便找到了在旁邊花園裡逗雕的甄宓,拉上妹妹飛也似的便逃了。
隻留下曹昂站在原地。
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
三日之後。
位於河間國樂成縣。
袁紹正高坐在廳堂之上,而許攸、逢紀等人則列座左右。
按理來說,袁紹如今應當待在渤海郡南皮縣,隻不過當初南宮縣停戰協議之後,河間國成平縣以南的所有城池,都已經劃給了袁紹管轄。
因此袁紹如今也就在樂成縣,搭建起了臨時指揮之所,用以儘快把這幾個縣,全部消化吸收。
此刻袁紹坐在上首位置。
手裡把玩著一枚信筒。
正麵帶笑意,但默然不語的,看著下方正在高聲爭辯的眾人。
“府君,魏郡不可不救啊!”
“正所謂唇亡齒寒,如今麵對公孫瓚的兵鋒威脅,倘若失去了曹子脩這位強援的話,我軍恐怕要徹底落入下風,先前所得的一切優勢都將蕩然無存!”
“無論曹子脩被迫退出魏郡,放棄在冀州的利益,還是他孤立無援,堅守魏郡,導致元氣大損,這對我軍而言,都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一旦真落入如此局麵,恐怕府君您更進一步成為冀州牧的謀劃,就真的要落入空處了!”
許攸不愧是袁紹麾下的頭號曹吹。
身在袁營心在曹。
時至此刻。
還依舊保持著他那為曹家說話,勸說袁紹偏向於曹家的立場。
隻不過有人同意,就會有人反對。
這一點在內部鬥爭極其激烈的袁紹勢力中,彰顯的可謂淋漓儘致。
……
“子遠此言,可謂差矣!”
“我們都知道曹子脩當下所麵臨的困境,也知道他的存在,對我軍而言的重要性,可公孫瓚難道就不知道嗎?”
“一旦北邊的公孫軍得到這個消息,他們恐怕會立刻率兵南下,目的就是為了截住我們,阻止救援魏郡。”
“我軍如果冒險分兵前去魏郡的話,那麼公孫瓚必定趁此機會大舉進攻,我軍如何不會因此而損失慘重?”
出言者正是逢紀。
這倆人也算是老對頭了。
而如今袁紹麾下主要的派係鬥爭,也都是由他們倆領頭。
畢竟此二人都是當初跟著袁紹,一起從洛陽逃出來,直奔渤海郡的元老。
在起家之初,還能勉強保持和諧。
可一旦有了一定的基業,那麼同樣作為元老級人物,究竟誰的權力大,誰的話語權高,可就要分個高低了。
……
麵對逢紀的反向勸說。
許攸冷哼一聲。
“目光所及,短寸之間,狹目之見,隻能窺底!”
“隻為保全一時,隻圖眼下得失,這是何等的狹隘,真要這麼做了,隻會得來滿盤皆輸的結果!”
“當初南宮縣一戰時,你說不救曹子脩,如今魏郡之危,你也說不救。”
“他日公孫軍數萬鐵騎洶洶而南下時,又有誰能來助我們,難不成僅憑你逢元圖的一張嘴?”
許攸噴人簡直一套一套。
根本就不帶怕的。
隻是逢紀也同樣不含糊。
大手一揮,袍袖一甩。
同樣冷笑著說道:“若是能救可救,那自然傾力而為,可眼下已是不可救之局,又何必徒勞無功?”
“兩害相權取其輕。”
“與其冒著被公孫瓚趁虛而入的危險,去解救曹子脩,不如趁機得了清河國,以兩郡之地抗衡公孫瓚。”
“我看也並無不可!”
針尖對麥芒。
甚至沒給其他人半分說話的餘地。
光這兩人吵架,就夠吵一天了。
……
換做過往的多數時候。
麵對自己麾下重臣針鋒相對的局麵,袁紹肯定是左右為難,不知道究竟該聽誰的,該做如何決斷的。
可今日他卻截然不同。
即便許攸和逢紀吵的再凶,袁紹也依舊是樂樂嗬嗬的,一副穩坐釣魚台,靜觀天下事的架勢。
直到這倆人吵都不想吵了。
都把目光轉向他這位主公身上時。
袁紹才語調悠然的說道。
“子遠,元圖,你二人可謂是各執一詞,但無論是救與不救,你們都認定了僅憑曹子脩一己之力,是絕對無法守住魏郡的。”
“不知是也不是?”
袁紹的態度令二人稍感疑惑。
但還是如實地點頭稱是。
“誠如府君所言,兩路黑山賊數十萬大軍,即便其中可戰者不足十之二三,這也依舊是股龐大的兵力。”
“外加上我軍探子所帶來的消息,張楊和於夫羅還有一萬多大軍,正對鄴城虎視眈眈。”
“外加上兗州牧曹孟德,已經被袁公路給拖住了腳步,曹子脩手上兵力有限,他再怎麼用的出神入化,也改變不了兵力稀少這個事實。”
許攸和逢紀難得統一了意見。
然而在聽聞此言後。
袁紹卻猛然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笑聲響徹廳堂內外。
……
足有半晌之後。
袁紹的笑聲才停了下來。
看著左右眾人那滿頭霧水,各自茫然不解的模樣。
袁紹笑眯眯的說道。
“謬以謬矣!”
“諸位都太輕視曹子脩了!”
“想來一介少年英傑,又豈會因為區區一些癬疥之疾,就變得手足無措,深陷於無解險境之中呢?”
“事實上他的深謀遠慮,還遠在諸位的預料之上!”
說到這裡。
袁紹打開了手中的信筒,將早已閱覽過的書信丟在了桌上,而後抬手示意左右上前觀看。
書信很短。
隻有寥寥幾行文字。
因此許攸等人幾乎一眼掃過。
而正是這麼一眼之下,便讓他們的麵色,變得各自有些精彩了起來。
即便反對出兵援助曹昂的逢紀,此刻也是眼眸中閃爍個不停。
……
“好一個曹子脩,思來想去,竟忽略掉了這一位,若是能有他從南邊拖住的話,恐怕還真事有可為!”
“高,果然是高!不愧是有著在世天人之稱的曹子脩,臨危而不亂,身處險境亦不慌!”
“府君,我看此法完全可行,無需我軍出力,便可為魏郡化解一部分危勢,這對我軍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紛紛讚同著書信上的內容。
而袁紹更是豁然站起身來。
雙手一揮,抖了抖袍袖,便豪氣乾雲的說道。
“諸位放心,我早已想好了此事,曹子脩是必救不可的,我們奪得整個冀中的謀劃,少不了他這一環!”
“信件我已經寫好了,待會兒便挑選軍中最好的戰馬,日夜換乘,一刻不停,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信送到目的地!”
而在下達了命令之後。
袁紹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寒芒。
而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容,頗有些殺氣騰騰的說道。
“想必公孫瓚眼下還在暢快得意吧,認定我等必定在著急的跳腳吧,殊不知一切儘在我們掌握之中!”
“傳我命令,大軍即刻集結,在樂成縣、成平縣一帶布防,給我擺出一副全力招架,並欲圖西進支援的架勢。”
“咱們接下來便陪公孫瓚耍上一耍,我很期待他拚死拚活的阻撓我們,結果到頭來卻發現是做無用之功,魏郡之危依舊輕而易舉的化解時。”
“彼時他麵上究竟有幾分精彩,我還真想親眼看上一看!”
言及此處。
袁紹更是一陣哈哈大笑。
或許也是這段時間以來,被公孫瓚給壓的太狠了,始終憋屈著。
即便南宮縣一戰算他占了贏手,也依舊是贏的不暢快,沒那麼爽。
導致一旦尋著能夠反壓回去的時候,袁紹才會表現的這般失態。
無論怎麼說。
在議事結束的一刻鐘後。
幾匹快馬便從樂成縣出發,朝著西南方向一路狂奔猛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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