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貞又抬起頭來。
目光中如春水倒映梨花般,映照著曹昂的身影,在不足一息的思考過後,她便作天真爛漫和憧憬狀的說道。
“自我幼時起,家中家境就已經在兄長的操持下,多有富庶之相,往來吃穿用度,全然無需記掛。”
“但同樣這樣的生活,就意味著拘束,在家中時我高高在上,出門時則需要小心謹慎著,甚至不敢離家太遠,以防安危上出現什麼紕漏。”
“故而從小到大,過的日子都沒什麼新意可言,此番難得能有機會,隨將軍一同前往兗州,見識一下兗州一地的風土人情,還有將軍保護著,無需擔心安危,實在令我滿足至極啊!”
…………
糜貞的這般話語。
頃刻間勾起了曹昂的回憶。
他回想起了那天,和糜竺討論完了糜家的未來,究竟何去何從之後。
又應糜竺的請求,接見了一下自己的小迷妹,就是這個對自己滿是崇拜,三句不離誇讚和吹捧的糜家小姐糜貞。
當時的場景,曹昂可謂曆曆在目。
他本來是抱著好奇心,同時也是出於看看漂亮妹子的心態,才會答應糜竺的請求的。
然而見到了之後。
這樣一個生來美麗的姑娘,張著一雙星星眼,將軍長將軍短的叫著,如穿花蝴蝶似的在自己身邊飛舞。
且對自己以往那些傲人的成績。
包括且不限於百戰百勝的戰場記錄,忠君愛國的美好品質,以及林林總總等一係列大小事件,眼前這小姑娘都能如數家珍般的說出來。
瞬間就讓曹昂豎起了大拇指。
內行,實在是太內行了!
這樣的考驗誰能經受得住啊?
因此在糜貞開口請求著,想要隨曹昂一同前往兗州,見識一下不同的風土人情之後。
曹昂詢問了一下糜竺的意見,也就非常痛快的答應了。
這也就是此刻糜貞的馬車出現在軍隊中,一路隨行的真正原因。
…………
在氣氛和諧的言談了一陣。
並簡單的用過飯食,在原地休憩了一陣後,有將領前來向曹昂請示,詢問是否拔寨行軍。
而在得到了主帥的軍令後。
隊伍當即再度啟程。
而糜貞以及她的丫鬟,自然是回到了舒適寬敞的馬車上。
隻不過剛一進車廂,隔絕內外視線的簾子放下來之後。
原本還儀態矜持,整個人自上至下,無不彰顯散發著少女的明媚和活力的糜貞,整個人頃刻間就鬆垮了下來。
而幾名丫鬟則是飛快的來到身前身後,又是按腿又是捏肩,努力替自家小姐舒緩著身體上的不適。
畢竟是嬌弱的女兒家。
況且也沒有長途跋涉的習慣,之前隨兄長從家族本地出發去往黃縣,已經是她為數不多的經驗了。
因此哪怕馬車再怎麼豪華,內部空間再怎麼寬敞和舒適。
坐久了也是會腰腿酸痛,渾身不爽,完全吃不住力的。
之前在外麵的表現,也是為了在曹昂眼前不丟印象分,因此努力維持的。
…………
“小姐,那兗州的風土人情和景物景色,真的有那麼彆致嗎,值得您如此千裡迢迢,一路舟車勞頓的。”
這些丫鬟都是糜貞的貼身侍女。
也都是服侍多年,知根知底的人了,因此有些話說來也沒什麼妨礙。
不過糜貞在聽聞此言後。
卻是用手指在那名丫鬟的腦門上,輕輕的點了一下。
“傻丫頭,你懂什麼,兗州的景色究竟好還是壞,這我哪裡知道,再說景色就算再好,也不見得能比我們世代長居的海邊,要好上多少吧?”
“我之所以要去兗州,不是為了什麼遊覽河山,而是為了能待在曹將軍身邊,有這個就足夠了,他在我心中,一人便抵得上整個兗州!”
迷妹崇拜偶像。
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丫鬟們顯然不是很能理解這樣的想法,但不妨礙她們點頭表示明白。
不過在一陣若有所悟的反應中。
有個膽大的小丫頭,卻眨巴著水靈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問道。
“小姐,您這是看上了曹將軍啦!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讓家主和曹將軍言說,那邊下聘禮,咱們出嫁妝,待一切準備之後,您再慢慢悠悠的去兗州。”
“何苦跟著大軍急速行進,吃這樣的苦頭呢?”
…………
這樣直白的問法。
頓時讓糜貞麵上一紅,絲絲如血般的紅暈,頓時爬上了她的耳垂和麵頰。
再怎麼樣的富貴大小姐,在談及自己的終身大事,夫婿和嫁娶之時,都會有羞澀難言的情緒的。
不過此刻車廂中並無外人。
因此在短暫的羞澀過後。
糜貞還是在小丫鬟的臉上輕輕的掐了掐,捏出小小的凹陷之後。
方才解釋道:“聽聞曹將軍已有正妻,先來者居上,後來者自然要甘於人下,我若是以尋常之法談嫁娶之事,那到頭來無非就是一尋常妾室罷了。”
“可我如今以一介女子身份,陪著曹將軍跨越迢迢千裡,漫長的路程,等到了兗州之後,你們說曹將軍能輕易的把我忘掉,將我拋之腦後嗎?”
和自己的偶像有一番共同經曆。
待上老長一段時間。
這顯然比簡單的嫁娶二字,要來的更為直觀有效,且具有殺傷力。
不得不稱讚的一點。
這位糜家小姐,絕非那種養在深閨之中,除了花錢享受之外,啥也不知道的二愣子,相反她很是具備頭腦,非常符合大商世家一份子的身份。
…………
而在丫鬟們按摩了一陣後。
糜貞仰靠在軟墊上。
目光飄忽的望著馬車的棚頂,思緒頗有些紛飛。
在丫鬟們並沒有注意到的空檔,糜貞用僅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略帶幾分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糜家什麼也沒有,就隻有錢,我相比於曹將軍的正妻,所擁有的優勢,也隻有數之不儘的錢財。”
“要是錢能買來正室的位置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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