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篇幅並不長。
甚至可以說相較於過往來往交流的書信,其內容短的很。
二人仔細低頭看去。
文字頓時躍入腦海。
“奉先兄長,文優兄親啟,書信送達之日,在下已調動兵馬,抽調麾下大軍即刻前往長安,將全力以赴進入關中地帶,還望二位早做準備。”
光是這樣一則消息。
就令呂布和李儒二人再度抬起頭來,互相對視一眼後,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振奮和興奮的情緒。
曹昂既然已經調兵準備出發。
那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抵達。
而以當下長安城的局勢,西涼軍的糜爛,再聯想到曹軍的強大,用腳趾頭也能猜測出來,最終結果會是什麼。
因此曹昂的行動,也意味著他們二人在長安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這如何不令他們感到興奮?
而在這短短的一段過後。
另外附加了兩行短文。
“董賊乃惡極之輩,聲名狼藉,敗壞於天下,且雖頹喪,但餘威猶在,為免節外生枝,還望在我抵達長安之前,二位已取其性命!”
“長安天子為董賊之傀儡,亦非良人,可留其性命,但不可使其歸中原,還望二位同心協力,讓長安天子消失遠走!”
就這樣兩段簡短的文字。
頓時讓二人為之色變。
實在是上麵提到的內容過於驚悚了,又是要他們倆乾掉董卓,又是要確保長安天子不能返回中原。
這樣的任務不僅難度大,而且危險性還高,自然令呂布二人驚懼。
…………
為保謹慎起見。
倆人又拿著這封書信,從頭到尾反複默讀了好幾次,確認字眼和信息沒有缺漏和誤讀之後。
方才放在桌案上。
隨之而來的便是長久的沉默。
如此過了好一陣子後,李儒才默默的將一旁的燭火挪了過來,隨後在武安的見證下,將這封信放在火上焚燒殆儘,隻剩下點點黑灰落在桌上。
確認沒有半點殘留之後。
武安當即向二人躬身告辭。
畢竟他隻是此地的情報頭目,負責消息的往來,其他決策獻策,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自然不會多發一言。
等人走了之後。
呂布默默的上前去將門關上,隨後二人便對著一盞燭火,在微弱的燈光中,細細商討了起來。
…………
“文優兄,任務艱巨啊!”
“董卓那老賊躲在郿塢裡,他的老巢可謂防備森嚴,內外皆有大量的士兵守衛,你我豈能輕易攻進去。”
“即便利用咱們二人的身份,進入到郿塢之中,誅殺了董賊之後,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此非上策啊!”
耳畔聽著呂布抱怨的聲音。
李儒也不由的皺起眉頭。
他又豈能不知個中艱難險阻呢?
就像信上說的一樣,董卓如今雖然已經擺爛了,躺平不管事兒了,但他餘威猶在,他本人還是很有震懾作用的。
最起碼守衛在郿塢的那批士兵,非常聽從他的調遣,不存在買通或倒戈的可能,想要殺董卓,隻能強殺。
可問題他們倆接下任務,是為了給自己謀一條後路,為了以後的日子謀一個富貴錦繡。
要是為了完成任務把命搭進去了。
可就一了百了,什麼都沒有了,任務完成的再圓滿,在曹昂那裡得到的評價再高,也都是白瞎。
無非是一具功勳卓著的屍體而已。
對此。
李儒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但他在猶豫半晌之後,卻還是一邊搖著頭,一邊對呂布說道。
“呂將軍,當下任務雖然艱巨,但你我卻不得不做啊,這已經是長安城破,董卓被誅之前,我們所能把握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一旦錯過了立下功勞,洗刷過往惡跡的機會,那彼時即便咱們有曹將軍從中作保,恐怕也很難落得個安穩而退的局麵,更彆說繼續擁有官職和地位,享受榮華富貴,福澤子孫了!”
…………
這話說的,呂布也感到很是頭疼。
他雖然是一介武夫,不具備李儒這般謀士的高超智謀,但要說揣摩人心,擇優而取的本事,呂布可自問不弱於任何人。
最起碼他能夠敏銳的感知到。
李儒方才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曹昂所給出的兩個任務,其實就等同於對他們二人的考驗。
倘若一件事都辦不成,那無論過往有怎樣的約定,又是如何稱兄道弟,自詡為關係密切。
其在曹昂心中的價值,都將會飛流直下,而一個不能證明自己價值的人,有資格和一方諸侯稱兄道弟嗎?
有資格被委以重任嗎?
沒有!
這是一個相當現實的問題。
因此呂布現在也反應了過來,曹昂信上交代給他們二人的兩個任務,必須儘可能妥善的完成。
否則最好的結局就是歸隱田園,或者當個芝麻小官,要麼被束之高閣。
想要功成名就,繼續擁有遠大的前程,那就隻能躺在榻上做夢了。
思及此處。
呂布當即有些緊張的向李儒追問道:“文優兄,以命搏命強殺董卓,這是不可能的,我們犯不著這麼做。”
“可要說置此事於不顧,那恐怕前景堪憂,所以不知以你之高見,可有什麼既能完成重任,又能使咱們二人全身而退的上上之法呢?”
…………
接下來的半盞茶時間。
整個屋子裡相當安靜。
李儒一直皺著眉頭在苦思冥想,下巴上的胡須都被他捋斷了好幾根,而呂布則是一直默不作聲,目光時而盯著李儒,時而看向地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此許久過後。
李儒那略顯陰柔寒冷的聲音,突然在呂布耳畔響起,令他整個人精神一振,目光豁然轉了過來。
“呂將軍,在下倒是想到個法子,隻不過在說出來之前,還望你能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