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放假了, 裴順順也就跟著放假了, 得到了假期的順順第一件事就是想約和小春出去玩。
小春大夫正在值班寫病曆,接到順順的電話,愛答不理地轉筆:“玩?去哪玩?”
順順笑嘻嘻:“你想去哪裡?大連?三亞?找個有水的地方唄,能遊泳,還能吃海鮮。”
一聽遊泳, 小春抵觸情緒上來,粗聲粗氣:“不去!放假哪兒我也不去!”
順順吃了癟,可憐巴巴蹲在台階上納悶。他給衛蕤打電話,衛蕤聽了前後始末, 笑嗬嗬:“你活該, 上哪不好啊非要去海邊。”
“小春兒不喜歡海?”
衛蕤哼著小曲停了停,隨口瞎編:“小春兒是個旱鴨子, 不會遊泳,小時候去水庫差點淹死,恨著呢。”
順順悵然若失。
裴順順是現在社會中典型的“三好市民。”
所謂的三好, 就是有個好家境,受過好教育, 擁好修養的人。
順順爸爸九十年代辭職公務員和同學下海做生意, 現在為人家打理一家房地產公司,是領年薪的經理人。
順順媽媽也是個大家閨秀,是被父子兩個捧在手心裡的女人。
順順媽也從小就教育他:兒啊, 將來媽也不求彆的,你要是能穿上軍裝, 或者當個拿刀的大夫,媽得高興死。
為啥裴媽媽對這兩個職業情有獨鐘呢。
還得從她即將臨盆的時候說起。
話說裴媽媽還有一個星期預產期時,她和她的小姐妹們約了去燙頭發。那個年代很時髦爆炸頭,熱燙的杠子卷到頭發上,拆下來,就是彈簧似的卷。
裴媽媽頂著一腦袋摩斯拎著零錢袋喜滋滋回家,誰知天降烏雲,一場暴雨澆的她措手不及。
雷鳴電閃,嚇壞了在媽媽肚裡的順順,他懶洋洋抻了個懶腰。這一抻懶腰不要緊,直接把裴媽媽的羊水抻破了。
裴媽媽一邊心疼頭上剛燙的小卷,一邊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裙擺,哇地嚇哭了。
她躲雨的地方很巧,正好有解放軍站崗,她扶著大肚子左右看看,去崗亭求救。
小戰士哪見過這個,趕緊進屋去找排長,接著呼啦啦從屋裡出來四五個戰士。排長是見過大場麵的人,手握拳,沉著用力:“阿姨,彆著急,彆著急,我們這就送你去醫院!”
“小李,去搞台車來!”
“排長!連長不在,用車得他批準。”
“人命關天的事情,想想辦法!”
“要不……這兒離市二院沒多遠,用三驢子?”
裴媽媽的羊水越淌越多,她哭的越來越凶。
戰士們心急如焚,當即下決定:“去,把食堂三驢子推出來!讓阿姨先上。”
裴媽媽含著眼淚被人安置到食堂推菜的三輪車上,不忘頂嘴:“叫什麼阿姨叫阿姨,我才二十五!”
“那……”幾個人互相看看,齊齊改口。“大姐!請穩住!”
就這麼著,三個小戰士,一個騎著三驢子,兩個為順順媽打雨傘,披雨衣,一路急行軍給送到了市二院的婦產科。
躺在產床上,大夫一檢查,抬頭問:“宮口開了,想不想自己生啊?”
原本將孩子出生的日子都算好了的,誰知道臨時變卦,順順媽英勇的很。
“生!早生早卸貨!”
早生,早點穿廣州那邊流行過來的喇叭褲。她同事王姐就穿了一條,順順媽每天羨慕的要死要活。
外麵烏雲漫天,雷聲滾滾,產房內有說有笑,氣氛輕鬆。
順順媽生這個孩子出乎意料的痛快。
大夫一邊給她接生一邊問:“想沒想好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順順媽握著護士的手使勁兒,肚子驟然癟下去,她長長呼氣,產房響起嘹亮啼哭。
“想好了,男孩女孩都叫順順!”
大夫笑眯眯的拎著新生兒,給她看:“瞧好了啊,男孩!”
順媽摸摸兒子的小臉小手,心想,兒子誒,咱娘倆經曆一場虛驚,以後你可得順順利利的,彆讓媽再為你操心。
裴順順被大夫裹著小被子抱出來,等在門口的三個小戰士還湊上去瞧。
一幫大小夥子小心摸摸順順的臉,嗬嗬傻笑,又冒雨騎著三驢子走了。
從此順媽念著這些小戰士的好,時不時就要和順順講。“要是沒他們,可就沒咱娘倆了……”
時間長了,順順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他敷衍他媽媽:“將來我去當兵,再給您找個大夫當兒媳婦,您說行不行”
像是生下來時就被定好了命運似的。
順順真就應了這句話,一路考上大學,特招入伍,如願穿上她媽媽希望的那身衣裳。
入伍的第三年,裴順順戰友老婆產房傳喜,順順去醫院隨禮,遇見了和小春。
小春姑娘當時在病房裡,穿著一身白大褂,笑聲爽朗,那明豔笑容不經意的一回頭,直接撞進了順順心裡去。
恰巧順順戰友的父母和小春的父母都是老同事,關係一層搭著一層,加上小春姑娘性格爽朗,順順熱情靠近,很快,小春就和順順成了好朋友。
晚上,順順回家躺在床上愉悅地想,都是天意啊。
接觸一段時間後,小春把順順介紹給了衛蕤,之後在虯城,這仨人就抱了團。
三個人中,總要有個主心骨,這個主心骨就是衛蕤。
衛蕤不討厭順順,十分欣賞。
這個欣賞的原因,除了順順有個絕頂聰明的大腦,還因為順順很有教養,他不過分討好任何人,和你親,和你玩,但始終又與你保持適當距離。
當他得知衛蕤與小春並非男女朋友關係之後,順順才對衛蕤說出心裡話。
“我喜歡小春。”
衛蕤毫不意外:“我知道。”他重重拍著順順的肩,意味深長。“可小春野得很,一般人降不住她,她不是什麼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