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昶猜的沒錯,金氏一聽說趙宴平要納阿嬌做妾、趙家還答應給十兩銀子的聘禮,立即動了回家收銀子的念頭,她的娘家人再一起勸勸,有了下腳的台階,金氏便將散開沒多久的報複重新係上,叫上女兒兒子,趕著驢車回了縣城。
娘仨回來的早,還沒到做晚飯的時候,阿嬌聽見說話聲了,但她不想見金氏,隻坐在床頭看書。
花月樓會教姑娘們認字讀書,如金氏所說,阿嬌確實在花月樓學了很多大家閨秀才有機會學到的東西。舅舅知道她愛看書,送了幾本抄寫文集給她,阿嬌平時就靠看書打發時間。
朱昶去門口接妻子。
他很為早上那一巴掌後悔,男兒大丈夫,怎能打女人,見到妻子仍然紅腫的臉,朱昶更愧疚。
當著朱時裕、朱雙雙的麵要保持身為父親的威嚴,單獨與金氏進了屋中,朱昶連著給金氏賠了幾次罪,終於把金氏哄好了。
消了怒氣,金氏興奮地問:“趙家真答應給十兩銀子?”
朱昶目光微變,點頭道:“是。”
朱昶還想再說什麼,但見金氏笑得那麼高興,朱昶頓了頓,歎道:“納妾的日子還沒定,但我估摸年前應該就會辦了,算來算去,嬌嬌頂多再在咱們家住四個月,這四個月你給她點好臉色,彆再像以前那樣了。”
金氏不服氣道:“是我先不給她好臉色的嗎?她但凡對我有對你的熱乎勁兒,我會冷著她?還不是恨我當年送她去那種地方,她既然恨我,我就是笑成花也沒有用……”
朱昶擺手:“行了行了,總之這幾個月咱們都彆吵了,該操持的你好好操持,趙家都要辦酒席,咱們嫁姑娘也不能太冷清了。”
金氏明白,她被街坊們罵了幾年的黑心舅母,這種給自己做臉麵的事她當然會辦得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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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得了朱家的回話後,再次來到趙家,這次要把簽文書、納妾的日子定下來。
納妾就是比正經娶妻簡單,換成娶妻,需要商量的事情多著呢。
所謂的文書就是納妾文書,需要女方長輩與男方去縣衙辦理,立字據按手印,納妾文書上除了著名男女雙方的姓名籍貫,還會約定禮金金額,等到納妾的前一天,男方應把納妾文書與聘禮一起送到女家,翌日再迎親過門。
若有一方毀約,這份納妾文書就是索取補償的憑證。
趙宴平將這些事宜全都交給了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很急,巴不得馬上就把阿嬌弄過來,再用最快的速度將孫子的心從俏哥兒身上拉回來。
媒婆帶著黃曆,才念到“九月初八”這第一個吉日,趙老太太就拍板道:“這日子好,就這個吧,還有二十來日,準備酒席足夠了。”
早晚都與媒婆沒關係,媒婆拿著吉日,又去朱家詢問意見。
金氏也想早點拿到十兩銀子的聘禮,痛快地答應了,因為趙宴平就在衙門做事,這兩天朱昶抽空去衙門走一趟就行。
縣衙裡麵知縣是最大的官,底下也分工房、戶房、吏房、刑房、禮房以及兵房。
趙宴平在刑房做事,需要辦案子的時候他帶著捕頭們在外麵奔波,暫且沒有案子時,他就待在刑房,等候知縣頒布新的案令。
朱昶來到縣衙,差役聽說他來找趙宴平,先去裡麵傳話了。
趙宴平身手矯健、心思敏銳,乃破案、追捕犯人的高手,他十七歲就開始在縣衙當捕快,當了七年,頂頭的知縣老爺換了五六個,沒一個知縣老爺不喜歡他。捕快是不入流的小吏,能當多久全看知縣喜不喜歡你,又因為一個捕快如果蠢笨無能破不了案,會連累知縣的功績,所以沒本事的很快就會被換,像趙宴平這種一乾就是七年的,當真不多。
所以縣城百姓都喊他官爺。
百姓們敬他,縣衙裡的小吏、差役們也都服他。
聽說朱昶來了,趙宴平親自出來將他接了進去。
幾個閒著的捕快都好奇一個秀才找趙宴平做什麼,好奇地跟著,一直跟到禮房,親耳聽見趙宴平與禮房的李經承說他要辦納妾文書,女方正是朱秀才那位進過花月樓的外甥女,這幾個捕快們都跟嘴裡跳進去□□一樣,抿不上了。
捕快們吹著口哨跑回刑房,大聲宣布了此事。
距離去年花月樓的案子才過去一年,縣衙的捕快們變動不大,幾乎都跟著去過花月樓。有幾個喜歡占便宜的捕快就乾過欺負妓子的事,品行還算端正沒乾過那事的,因為平時沒機會見美人,也對花月樓的那批妓子印象深刻。
“我想起來了,當時去抓老鴇時,趙爺身邊一直跟著一個特彆媚的妓……姑娘,那波人被關進來後趙爺也特意囑咐過牢頭要看好她,是不是就是那個?”
“我去,千萬彆,我追過那姑娘啊,被趙爺撞見才沒成事,如果趙爺要納的就是她,事後想起舊事,還不扒了我的皮!”
“放心吧,咱們趙爺最講理,當時大家誰也不認識誰,隻要你以後彆再去追咱們小嫂子,趙爺才懶得理你。”
“嘖嘖,趙爺剛簽納妾文書你就喊上小嫂子了,這馬屁拍的,趙爺在禮房都聽見了吧?”
一陣哄笑過後,一個黑臉不快摸摸鼻子問:“隻有我好奇咱們小嫂子長啥樣嗎?趙爺這麼多年都不肯娶媳婦,偏偏被小嫂子迷住了,得多漂亮啊?”
此言一出,大家都看向曾經追過阿嬌的那個又矮又壯的劉捕快。
劉捕快連阿嬌的袖子都沒碰到,才看幾眼就被趙爺哄走了,模樣他早記不清楚,唯一的印象就是白。她穿的裙子還是那種露出大片胸脯的,豔紅的裙子包裹著一片雪白,不看臉都讓人氣血激蕩,想狠狠乾上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