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擦得很快,擦完還覺得煩躁,便端起臉盆,將剩餘的水迎頭腳下。
這裡不是後院,他這一澆,東屋一地狼藉。
阿嬌被那“嘩啦”的聲響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看到的仍然是官爺健碩的全部背影,灑了一地的水,官爺將臉盆重重地扔回洗臉架上,明顯心裡藏著氣火!
阿嬌默默地轉回來,心中開始打鼓,她嫁給官爺快一年了,第一次見官爺如此暴躁。官爺也打過堂弟趙良,但官爺隻是朝趙良發脾氣,今日真的是他第一次在家裡潑水摔盆的。
阿嬌大氣不敢出。
趙宴平擦乾身子,穿上新的中褲,濕著頭發來桌邊拿茶。
阿嬌眼睜睜地看著官爺抓起茶壺,一通往嘴裡亂灌。
他頭發還束在腦頂,被那一盆水打濕了,水珠沿著他冷峻的眉眼往下滾,流到下巴,再沿著脖子滑到胸膛。官爺的臉、脖子曬得發紅,胸膛是瑩潤的白玉色,寬闊雄健,看得阿嬌喉嚨發乾,眼裡盈上了瀲灩的水色。
這樣的官爺令人懼怕,也令人想臣服在他的身下,完完全全地交給他。
趙宴平一口氣喝乾了一壺涼茶,放下茶壺的時候,他視線移向旁邊,就見阿嬌臉兒羞紅,安靜又柔順地站在那兒。
心底突然冒出一股邪.火,趙宴平突然抱起阿嬌,朝床榻走去。
阿嬌呆住了,一直到被官爺壓住,官爺粗.魯地親下來,阿嬌才醒過神來,躲閃著道:“官爺,老太太她們都在外麵等著呢!”
官爺如此狼狽地歸來,她擔心,老太太肯定也心急如焚,說不定就在門口偷聽情況,官爺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想那個?
阿嬌還想多勸勸,未料身上的男人突然不動了,壓了她一會兒,官爺突然翻身躺下去,一手搭在眼睛上,重重地喘著氣。
阿嬌坐了起來,不知為何,這樣的官爺讓她好難受。
“官爺,到底怎麼了?”阿嬌心疼地問,“是不是外麵出了什麼事?你跟我說說,彆都憋在心裡。”
趙宴平覺得自己快要炸了。
他找了十五年的妹妹,今年突然找回來兩個,他想認不敢認,不敢認又想認,他是捕頭,他可以詢問她們用以判斷,可他不能,他要顧及姑娘們敏感脆弱的心,他怕她們哭,怕裡麵真有妹妹,妹妹卻被他問哭了,以為哥哥嫌棄她,不想認回她。
可是最後仍然是白費功夫,兩個姑娘都不是。
秋月還好,她自己交待了身份,她隻想求個安穩,本本分分地幫阿嬌做生意賣錢。
秋月不是他的妹妹,可趙宴平欣賞這樣自立堅強的姑娘,他支持阿嬌買下她。
讓他不喜的是丹蓉,八歲被賣,丹蓉就算忘了親娘後爹姓甚名誰,但她肯定知道她不姓趙、沒哥哥,可丹蓉揣著明白裝糊塗,糊弄了他快一個月。
趙宴平隻想立即將丹蓉送走。
可是,送去哪裡?
孫家就是一個狼窩,孫斌連宋巧娥都可以送給債主睡,丹蓉與他沒有血脈關係,他隻怕會再賣一次丹蓉換錢花,宋巧娥不敢反抗,護不住女兒,可能也不想護,畢竟在宋巧娥的心裡,酗酒的丈夫、兒子都比一個分開十來年的女兒重要。
趙宴平甚至能理解丹蓉為何要冒充妹妹,都是可憐人,都想要個安穩,秋月無家可回,丹蓉知道那個家不會給她安穩。
明知孫家是狼窩,趙宴平狠不下心再將丹蓉送回去。
擋眼睛的手突然被人移開,趙宴平睜開眼睛。
阿嬌側坐在他肩膀一側,朝他笑笑,一邊輕輕替他揉著額頭,一邊細聲道:“官爺太累了,我給你揉.揉,這樣很舒服的,你試試。”
她笑靨柔美,杏眸清澈如清靈的泉水,趙宴平凝視她片刻,重新閉上眼睛。
阿嬌在花月樓學了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按.摩,總之一切都是為了伺候恩客們,凡是恩客們可能需要的,老鴇都會讓樓裡的姑娘們學,阿嬌作為一個即將開.苞接客的姑娘,當時除了房中秘術,其他的都學過了。
人的頭上、臉上、肩頸分布著許多穴道,阿嬌每按一處,都會輕聲解釋按這個穴道會有什麼用。
她的力氣輕重得當,她的聲音清甜綿潤,如春風拂麵,吹去了趙宴平的一身煩躁。
“宴平,綠豆湯煮好了,你快出來喝一碗!”
趙老太太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阿嬌動作一頓,看向官爺。
趙宴平睜開眼,眼裡有血絲,卻無剛回來時的戾氣。
阿嬌笑了,她還是更喜歡這樣的官爺,冷峻卻沉穩,叫人特彆安心。
趙宴平握了握她的手,然後才去穿鞋。
“走吧,我有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