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郢拍拍他肩膀:“薛敖頗得聖意,想與他攀親的人家不少,他自己的兒女年紀還小,見薛敖夫妻都很疼愛孟姑娘,那些人便陸續打起了孟姑娘的主意,趙兄真想與她再續前緣,務必要抓緊啊,否則哪日她想嫁了,你再會變臉也沒有用。”
話音才落,馬車停了,旁邊就是醉仙樓。
趙宴平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請謝郢先下車。
謝郢搖搖頭,離座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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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樓吃完晚飯,謝郢送趙宴平主仆去住處。
當馬車停在一座寬敞的三進宅子前,趙宴平立即對謝郢道:“謝兄,我們主仆二人,住這麼大宅子太浪費了,今晚還是先在客棧下榻,明日我自去聯係中人。”
謝郢笑道:“現在趙兄隻帶了郭興,等太太與沈姑娘進京,再加上你們各自的下人,可能都要嫌這宅子小,與其到時候再找新的住處,不如就在這裡住下。趙兄彆誤會,這宅子不是我送你的,隻是我替你賃下的,一年十五兩租金,我暫且替你墊付了一年,趙兄若覺得合適,年底將租金還我便可。”
順哥兒在旁邊幫腔道:“趙爺,我們三爺替你找到這處宅子可不容易,裡麵還都修繕過了,您要是不租,以後太太她們進京了,你想找這麼好的宅子都沒地方找。”
趙宴平看看這宅子,想到妹妹挑剔的脾氣,太差太破的地方都住不慣,便朝謝郢道謝,進去後放下行李,當即就取了十五兩銀子交予謝郢。
謝郢讓順哥兒收了銀子,起身道:“天色不早,我先告辭了,明日從戶部下值了再來看你。”
知縣是七品官,進京之後,謝郢去了戶部,現在官職正六品,年紀輕輕,大有可為。
目送主仆倆上了馬車,郭興羨慕道:“這才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難得三爺為人謙和,不像咱們縣城一些書生,考了秀才便得意洋洋,自命不凡。”
郭興說的就是隔壁的朱時裕,不過官爺不喜歡聽與小娘子有關的事,郭興就沒直接點名道姓。
趙宴平轉身道:“進去吧。”
因為謝郢以為趙宴平會帶家仆過來,這宅子裡就沒安排丫鬟婆子,郭興臨時去廚房燒了熱水,提了一桶去上房。
房間裡家具都很新,乾乾淨淨的,應是近日被人打掃過。
郭興還想幫官爺鋪床,趙宴平一邊收拾箱籠一邊道:“你去休息吧,明早早起去集市買菜,太太他們過來之前,廚房就交給你了。”
郭興會做飯,這點小事忙不倒他。
郭興走後,趙宴平繼續將箱子裡的衣裳、書冊往外拿,分彆放進衣櫃、書架,取出那套《盧太公斷案集》時,趙宴平手放在封皮上良久良久,才將這套書放在了書架最顯眼的地方。
擦過身子,趙宴平坐到書桌前,磨墨寫家書。
寫好了晾乾,收進信封,趙宴平再去錢袋子裡取出十兩銀子,放進袖袋。
一夜難眠,不知何時才睡著,翌日趙宴平睡醒時,郭興已經做好了早飯。廚房米糧等都很齊全,連菜都有,都是謝郢提前派人準備好的。
“三爺對官爺真夠義氣的,裡裡外外什麼都考慮到了。”郭興擺好早飯,笑嗬嗬對趙宴平道,“剛剛我去後院打掃,發現花壇裡種了好多花,堂屋、房間也擺了花瓶,那花瓶摸著比豆腐還滑,都不知道怎麼燒出來的。”
趙宴平聞言,吃完去後麵看了看。
謝郢並沒有給宅子裡麵添置太多貴重的東西,但可能是照顧女眷,柳氏、沈櫻的房間都掛了兩幅畫、擺了大小四個花瓶,還有一套精致的梳妝台。積少成多,光是這些,一百兩銀子都未必能買的下來。
趙宴平微微皺眉,謝郢是不是太客氣了?
罷了,等謝郢成親時,他儘量準備一份大禮吧,倘若那時他手頭不富裕,就等謝郢辦彆的喜事時再補上。
“我去大理寺交接,你留下看家,出門看看可以,彆走太遠。”拿上吏部的調職文書與路引,趙宴平吩咐郭興道。
郭興點頭,問他:“官爺會回來吃午飯嗎?”
趙宴平也不知道大理寺那邊是什麼流程,讓郭興先做兩人的飯,剩了他晚上回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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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與六部、太常寺、鴻臚寺一樣都位於內城,皇城之前,趙宴平步行過來,遇到幾波侍衛審核,終於到了大理寺。
另一位與他同品階的司務接待的他,核對過吏部的文書與身份,讓趙宴平明早過來參加律例考核,通過便可正式入職了。
交接很順利,趙宴平一共在大理寺待了兩刻鐘左右,便被小吏送了出來,不許他擅自走動,規矩森嚴,遠非縣城一個小小的捕房可比。
趙宴平走出很遠,才駐足回望。
威嚴的大理寺已經令人心生震撼,大理寺後麵的那巍峨雄偉的皇家宮殿,才是真正的權勢中心。
但凡有血性的男人,站在這個位置,都會渴望一步步朝那皇城中心攀登而去。
趙宴平也有野心。
眼下這一刻,他的目標是正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