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櫻來鋪子沒兩日, 趙宴平又來了一次鋪子,當著江娘子、夏竹的麵直言有事相求。
他神色嚴肅,阿嬌頓時忘了沈櫻私下告訴她的那些話, 帶著趙宴平去了後院。
阿嬌這宅子裡除了小孟昭, 剩下的全是女眷,後院便養了一條狗, 這時春竹、冬竹陪著小少爺在後院逗狗,秋竹瞥幾眼登門漸漸頻繁的趙爺,這次沒用趙宴平使什麼眼色,秋竹自覺退到了外麵。
不光江娘子認為趙爺對主子有那意思, 四個竹晚上談心時也都猜測趙爺與主子之間沒那麼簡單, 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
“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並肩坐下後,阿嬌隔著桌子問道。
趙宴平看看她, 放低聲音道:“倒也算不上麻煩, 那日小櫻過來找你,可有對你提起, 三爺向她提親了?”
阿嬌睜大了一雙杏眸, 沈櫻才進京多久, 這麼快就有人去提親了?三爺, 難道是……
“謝三爺?”
“嗯, 他說他在縣城時已對小櫻有意, 隻是小櫻要守孝, 他才一直等到如今。”
阿嬌聽了, 又是吃驚又是替沈櫻高興。雖然她隻見過謝郢兩三次,但那麼俊秀文雅又平易近人的世家公子, 簡直就像話本裡的翩翩公子,真的很討女子喜歡。趙宴平又救過謝郢的性命, 有這份交情在,婚事真成了,謝郢肯定會對沈櫻好的。
“太太跟小櫻怎麼說?已經正式提親了嗎?”阿嬌興奮地問。
她這麼高興,趙宴平神色也溫和下來,解釋道:“太太樂見其成,小櫻應該也是願意了,隻是要等鋪子開起來再給三爺準確答複。”
阿嬌忽然想到他的來意,奇怪道:“這是好事,那你過來是希望我幫什麼?”
趙宴平看著她道:“是想托你幫我打探永平侯夫人、世子夫人、二夫人可好相與。我官職低微,太太又剛到京城,結交不到高官家的女眷,而我能打聽到的全是侯爺等男丁的為人處世。三爺不介意門第,侯夫人等未必看得起小櫻,倘若侯府內宅難容小櫻,三爺再好,這門婚事都不合適。”
阿嬌明白了,他是怕沈櫻嫁進侯府受委屈。
阿嬌也希望沈櫻婚後的生活順順遂遂,馬上應承道:“好,我會托姑母幫我問問,等姑母跟我說了,我再想辦法告訴你。”
趙宴平點頭道:“有勞了,婚事不一定成,若姑太太問起,還要麻煩你找個借口。”
阿嬌笑道:“這個我懂,我隻說是我自己好奇,不會提到小櫻的。”
趙宴平自然信得過她。
視線掃過她發髻上的玉簪,趙宴平抿唇,低聲問:“小櫻翠娘過來,可有亂說什麼,給你添麻煩?”
他主動提起這個,阿嬌睫毛低垂,笑著道:“都長成大姑娘了,就連翠娘也規矩懂事了不少,哪裡會給我添什麼亂。”
趙宴平手掌放在膝蓋上,微微緊了緊,慚愧道:“那日我從你這裡挑了兩朵絹花,回家路上碰見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被人欺負,我見她哭得可憐,便將兩朵絹花送了她,沒送成太太、小櫻,沒想到小櫻又來你這裡討了兩朵,讓你破費了。”
他麵容冷峻,話說的跟真的一樣,阿嬌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私藏了絹花,還是真的拿去安撫小丫頭了。
“一下子收到兩朵絹花,那孩子肯定很高興吧?”阿嬌抬眸,微笑著問,暗暗觀察他。
她聲音輕輕柔柔的,姣好的麵容正對著他,趙宴平朝著院子道:“嗯,一起戴頭上,跑家裡去了。”
阿嬌莫名羨慕起來,扯著帕子道:“真好,小小年紀就有人送她絹花了,我……”
說到一半,阿嬌察覺了不合適,忙住了口。
可趙宴平知道她在羨慕什麼,她在趙家住了一年半,他一樣首飾也沒送她。
廳裡沉默下來,過了會兒,阿嬌率先起身道:“那行,我先回賬房忙了,有了消息再知會你。”
趙宴平也站了起來,隨著她往外走。
來到那狹窄晦暗的走廊,看著她纖細單薄的背影,趙宴平突然叫了她一聲。
低低的一聲“阿嬌”,仿佛就響在她耳邊,以前他用這種音調叫她的時候,都是在夜裡,都是在兩人最親密的時候。
阿嬌慢慢地停了下來,微微偏過臉,等著他說。
趙宴平站在她兩步之外,用同樣低啞的聲音道:“關係到小櫻的婚事,還請你多多費心,今日我來的匆忙,忘了準備謝禮,改日定當補上。”
阿嬌耳根一熱,咬唇道:“我幫忙是念著我與小櫻的交情,誰向你要謝禮了?”
說完,阿嬌快步朝前走去,到了通向賬房的小門才想到什麼,停下來,臉沒那麼燙了,再用眼神示意杵在原地沒動的男人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