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知道她需要時間緩一緩,展開薄被替她蓋上,他站在地上,打濕巾子,徹徹底底地將自己擦了一遍。
阿嬌胳膊酸腿也酸,但她精神十足,懶洋洋地側躺著,一邊恢複體力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這次去荊州,來回路上奔波是苦差,查案破案也是力氣活兒,趙宴平瘦了,人也曬黑了一層,依稀又變成了武安縣的趙捕頭。
但在阿嬌眼中,趙捕頭健碩俊朗,絲毫不比小白臉的趙大人遜色。
趙宴平擦腰側的時候,黑眸看向炕頭,便撞上了阿嬌來不及收回的眼神。
阿嬌扭捏了下,繼續紅著臉光明正大地看,反正剛剛已經都看過了,那個時候可以看,不那個的時候為何就看不得?
趙宴平笑了笑,繼續低頭擦拭。
阿嬌啞著嗓子問他:“提前這麼早回來,案子破了嗎?”
趙宴平點點頭。
阿嬌急著道:“凶手是什麼人?”
趙宴平長睫微動,按照荊州府衙貼出的告示解釋給阿嬌聽。旁的婦人家裡情況可以隱瞞,唯獨倪氏無法瞞阿嬌什麼,他不說,等案情傳開,阿嬌也會從旁人口中聽到,與其她一個人胡思亂想,趙宴平寧可先告訴她,再給她安慰。
倪氏的痛苦源自她無法生養,也源自她沒有遇到一個願意憐惜她的男人,童養夫倪順如此,鄭勇同樣如此。
阿嬌自己不能生養,所以當趙宴平提到倪氏先是因為生不出孩子被倪順從妻子改成養妹,再嫁出去換了彩禮,阿嬌的心情便沉重起來。她無法不心疼倪氏,無法不痛恨倪順與鄭勇,特彆是鄭勇,竟然看著倪氏陷身火海而無動於衷,阿嬌若是念恩,她誰都不殺,就殺鄭勇!
“念恩為何不去殺鄭勇,反而報複在鄭勇兒子頭上?”阿嬌想不明白。
趙宴平已經重新穿戴完畢,他躺到阿嬌身旁,擁著她解釋道:“他怕鄭勇,他有報複之念,但鄭勇留給他的陰影過於強大,他想反抗卻無力反抗,身邊又無人可以傾訴發.泄,時間長了,人變得殘暴起來,殺了兩個無關的人後,他才有了膽量去報複鄭勇,可他還是不敢麵對鄭勇,便挑了鄭勇的兒子下手。”
阿嬌心情複雜道:“他又何必,鄭勇該死,孩子與他娘是無辜的。”
趙宴平摸.摸她的頭:“所以他被抓也是罪有應得,你不用替他難受。”
阿嬌胸口很堵,替倪氏與少時的念恩難受,如果沒有鄭勇,倪氏與念恩一定會相依為命,哪怕活得窮苦,卻互相照拂,如同她與孟昭。
“人心都是肉長的,為何有人會同情幫助可憐的人,有的人卻把可憐人當畜生?”阿嬌真的想不通。
趙宴平沒有答案,他有時連阿嬌的心思都猜不透,更何況那些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不想阿嬌一直陷在這個案子中,趙宴平親她一口,提醒她道:“起來吧,等會兒娘該歇完晌了,咱們耽擱太久不合適。”
阿嬌果然被他轉移了注意力。
趙宴平鬆開她,重新去衣櫃裡給她拿了一身衣裳,阿嬌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這會兒趙宴平站在炕前不動,阿嬌卻不好意思讓他瞧了,小聲攆他出去。
趙宴平不由地看向炕中間那一片。
剛剛她仰麵躺在那裡,他站在地上,就著晌午明亮的光,什麼沒看過?阿嬌察覺了他的眼神,臉頰越發紅了起來,抓起枕頭朝他丟去。
趙宴平接住枕頭@cle-wx.首發@,瞧著她嬌豔欲滴的臉,真想此刻已是天黑,兩人可以肆無忌憚地多來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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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的臉色一時半會兒恢複不了,趙宴平叫上翠娘,去後院見母親。
柳氏才起來,突然看到兒子,差點高興傻了。
趁阿嬌還沒過來,趙宴平迅速給母親解釋了一遍案子,最後交待道:“娘,阿嬌的身子您也清楚,咱們家裡若一直議論這個案子,我怕她多想,現在您知道了,以後私底下與百靈聊聊就是,阿嬌若沒提,您也彆主動與她說。”
柳氏被兒子提醒才想起這茬,忙答應道:“你放心,娘都記住了,絕不會在阿嬌麵前亂說話的。”
趙宴平看向旁聽的百靈與翠娘。
百靈點頭。
翠娘雖然嘴碎,但如果一件事會讓夫人難受,那她寧可讓話爛在肚子裡,也不會多說半句。
趙宴平卻對翠娘道:“你可以私下告訴春竹冬竹還有你哥,記得囑咐他們彆再議論。”
人人都有好奇心,他索性一次都滿足了,滿足了,一家子主仆便不會再偷偷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