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太公對小趙P的喜歡的確不如他對初錦, 初錦小的時候,盧太公經常抱小丫頭,輪到趙P, 盧太公摸.摸男娃的腦袋就算稀罕過了, 雖然過年的時候他給孟昭、初錦、趙P的壓歲紅包一樣重,可除了還什麼都不懂的趙P, 大家都看得出盧太公最偏心初錦,包括他對盧俊、盧儀兄弟倆,也是看了就皺眉,一臉不待見的樣子。
但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 六月裡趙P抓周, 七十六歲的盧太公很給麵子的來了。
阿嬌存心哄老太公高興,將當年她送趙宴平的那套《盧太公斷案集》搬了第一本出來, 取代了尋常孩子啟蒙書放在了抓周的紅布上。
“嫂子是想P哥兒變成第二個老太公嗎?”沈櫻笑著道。
去年年底, 沈櫻就與謝郢搬回京城了,謝郢在戶部做郎中, 五品文官, 前途大好。沈櫻一邊經營鋪子一邊照看謝子衡、謝綿綿兄妹倆。她的婆母永平侯夫人年紀大了, 沒精力再與沈櫻鬥, 就算有精力, 沈櫻也不怕她啊。
永平侯是常年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從不攙和家裡女眷們的明爭暗鬥, 他年紀大了, 也從官場退了下來,沒事就去外麵遛鳥垂釣, 過得優哉遊哉。
阿嬌看著炕上的小兒子,再看看半眯著眼睛的盧太公, 笑道:“P哥兒能學會他爹的本事我就知足了,可不敢妄想他能與師祖爺爺比肩。”
這馬.屁拍的好聽,盧太公瞥眼趙宴平,笑了起來。
盧太公的孫媳婦梅氏卻不樂意了,瞪著阿嬌道:“什麼師祖爺爺,是師祖老太爺,你彆想給P哥兒抬輩分,他長大得跟俊哥兒他們稱兄道弟的。”
大人們說話,小趙P穿著一條紅兜兜坐在炕上,誰說他就看誰。
初錦周歲時會跑會跳說話也很利索了,趙P就不如姐姐,走路還搖搖晃晃的,說話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叫,小臉蛋倒是像極了趙宴平,長大定是個俊俏少年。
“開始吧。”趙宴平開口道。
阿嬌就哄兒子去抓樣喜歡的東西。
趙P選擇了爬行,從這頭爬到那頭,再爬回來,最後停在《盧太公斷案集》前,試圖用一雙藕節似的小胳膊將師祖老太爺的書抱起來,抱不動,趙P小手拍拍那書的封麵,低著頭煞有介事地翻了起來,明明是倒著翻的,他仿佛能看懂一樣,看完左邊的再看右邊,然後繼續翻。
盧太公看小趙P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趙宴平甚是欣慰,若兒子真有這份心,他至少不用擔心兒子長大會變成紈絝。
這邊趙家正熱鬨,永平侯府突然派了人過來,說是永平侯夫人突然昏迷,請三夫人快回去。
沈櫻與永平侯夫人自然沒什麼婆媳情分,可早上她出發前帶著孩子們去與永平侯夫人辭彆的時候人還好好的,除了不高興看見她並無任何異樣,怎麼突然就昏迷了?
沈櫻很吃驚。
侯府下人解釋道:“好像是打了個盹兒,起來的時候突然就栽下去了。”
趙宴平皺眉,這症狀,與老太太的中風之症倒是很像。
也不僅僅是趙老太太,很多上了年紀的人都容易得這病。
“你快回去瞧瞧吧。”柳氏催女兒道。
沈櫻明白,這就跟賓客們辭彆,帶著一雙子女匆匆打道回府了。
姻親家裡出了這種事,哪怕平時不太對付,趙家的喜宴氛圍也低迷了下去。
盧老太公悠悠地歎了口氣:“年紀大了就是這樣,多活一年都是閻王爺賞的,閻王爺想起你來了,派小鬼來請你,管你名門寒戶有錢沒錢,該走就得走,誰也彆想磨蹭。”
梅氏小聲道:“人家隻是昏迷,您說這話,傳出去被侯夫人聽見,人家不得恨您?”
盧太公瞪眼睛:“我說我自己,關她何事?”
阿嬌肅容道:“說您自己也不行,您長命百歲,我還指望您教P哥兒本事,您彆想躲懶撇下我們。”
兩個小媳婦一起瞪他,盧太公哼了哼,不再說了。
吃完宴席,賓客們走了,阿嬌一家就一心等永平侯府的消息。
黃昏的時候,侯府派人來報喪,永平侯夫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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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侯府為亡故的侯夫人設了靈棚,親朋好友都去吊唁。
阿嬌一家也去了。
謝郢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帶著妻子、兒女皆穿孝衣跪在靈前,謝郢的兩個兄長嫂子都在哭,謝郢神色沉穆,並無眼淚,倒是沈櫻,提前在帕子上抹了辣椒水,熏得眼睛紅紅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必須做出樣子來。
阿嬌也在帕子上做了手腳,稍稍落淚就可,流的太多,旁人也不信。
柳氏看著永平侯夫人的棺木,難過說不上,卻有一種同命相連的低落。她隻比永平侯夫人小了三歲,現在永平侯夫人走了,她還能活多久?
一家人吊唁結束,在侯府下人的引領下去往旁邊的待客廳,剛走開沒多遠,侯府門外突然傳來宮人的通報,太子陪太子妃來吊唁了。
阿嬌、趙宴平、柳氏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旋即跟著周圍的賓客一起跪了下去。
阿嬌、趙宴平都規規矩矩地低著頭。
柳氏沒忍住,偷偷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太子、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