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得輕鬆,謝皇後卻露出一絲苦笑。
不想給就是不想給,何必說那麼多,他心裡裝著趙香雲,讓趙香雲生了兩個兒子,占了皇子的一半,非要挑最賢德的皇子,也是趙香雲的兒子們的機會更大。何況他的心若偏了,故意將能彰顯才德的差事交給他偏心的那個兒子,旁人還有何機會?
“儲君如此,皇後也該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封我為後,不去封你最喜歡的那個女人?”謝皇後諷刺地問。
從嫁給這個男人開始,她唯一的指望便是生個兒子,再讓兒子做太子,坐上那本該屬於表哥的位置。她從不與宣和帝添什麼麻煩,無論他寵愛哪個女人她也不去爭風吃醋,就連他不來自己的屋裡,她也無動於衷。
可是現在,她終於等到他當皇帝自己做皇後了,宣和帝竟然不給兒子應有的儲君名分?
謝皇後無法再保持自己的冷靜。
宣和帝笑了笑,抬頭看她“因為你我是先帝賜婚,你不犯錯,朕沒理由改立他人,你若實在不想做皇後,自己遞個把柄給朕,朕自會成全你。”
謝皇後突然臉色雪白。
她做皇後,兒子至少有個中宮嫡子的名分,將來還有很大可能爭取那個位置,她若犯錯自己放棄了,兒子便徹底與皇位無緣。
再看重新批閱奏折的宣和帝,謝皇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
他並非什麼君子王爺,這麼多年他從不強迫她侍寢也不試圖逼她讓出正宮的位置,不是因為他尊重她心有所屬、敬重她將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而是因為他眼裡根本沒有她這個人,從始至終,他都把自己當成先帝姑母送他的一個擺設而已。
先帝所賜,他不能輕易損壞,所以他隻能等,等她自己先壞了爛了,在他眼前消失。
“我若死了,讓位給她,你會封炫兒嗎?”
渾身發冷,謝皇後跪到他麵前,苦澀地問。
宣和帝冷聲道“前朝是前朝,後宮是後宮,朕還是那句話,誰賢立誰,炫兒若賢,你是死是活都沒關係。”
謝皇後明白了。
她擦掉眼淚,回了鳳儀宮。
過了幾日,皇長子雍王進宮請安,謝皇後屏退下人,單獨交待兒子一定要做個賢王,辦好父皇交給他的每一樣差事,更要管好自己管好身邊之人,不要讓言官、大理寺抓到任何把柄。
雍王已經二十七歲了,這個年紀還很年輕,可惜雍王眼中早已沒了爭搶什麼的銳氣。
看著對他充滿期待的母後,雍王麻木地問“母後既然盼著我坐上那個位置,為何不早早爭取父皇的寵愛?您覺得三弟四弟的可能更大,不就是因為貴妃深受父皇寵愛,您就沒想過,如果您早早得了父皇的寵愛,貴妃比您晚進府那麼多年,可能根本沒有她生下三弟四弟的機會?”
謝皇後臉色大變,難以置信地看著雍王“你是怪母後沒能得到你父皇的寵愛?”
雍王搖頭,耷拉著肩膀跪在那裡,聲音低沉地道“母後心有所屬,卻被迫嫁給不愛之人,一生困在這宮裡,兒子隻心疼母後。兒子不怪母後不爭,隻是想求母後彆再逼兒子去爭,您心裡都沒有父皇,讓兒子如何理直氣壯地去與二弟三弟四弟爭?就算父皇從未因為您的態度冷落兒臣,可兒子自己難受,兒子明明是父皇的兒子,您與皇祖母卻一直把我當那人的兒子養育,兒子,兒子真的沒臉去爭。”
雍王心疼母親,也敬佩父親。
如果他的王妃心裡裝著彆人,他根本做不到父皇的冷靜。
母後不愛父皇,所以不爭寵,父皇不愛母後,所以專寵旁人。
他們誰都沒錯,唯一錯的,就是母後不該盼著他去做那個人。
“母後,兒子在宮外一切都好,您安心照顧自己,不用再替兒子操心了。”
雍王磕個頭,轉身退下了。
以前他小,他住在母後身邊,無法逃離那種囚籠一般的日子,現在他搬出皇宮了,可以隨便在京城走動,可以陪著王妃子女遊山玩水,雍王很知足了,什麼儲君不儲君的,讓老二去與老三、老四爭吧,他不攙和。
跨出門口的瞬間,風迎麵吹來,雍王精神一振,雙肩都比剛剛挺得更直。
謝皇後看得清清楚楚,視線模糊,突然落下淚來。
她想要的,母親不給她,逼著她嫁給她從來沒有正眼瞧過的一個瘦弱皇子。
她一邊怨著母親,一邊卻開始自以為是地替兒子圖著她認為最適合兒子的位置,不知不覺間,她變成了第二個母親。
是繼續強求兒子,還是放手讓兒子自己去選擇?
可這麼大的事,又豈是一念之間可以決定的。
謝皇後趴在桌子上,嗚嗚地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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