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在兩家來往的時候,孟昭參加了今年的院試,四月考試,五月裡放榜,十七歲的孟昭高中案首,成了京城一帶所有秀才裡麵的頭名。
趙宴平、阿嬌都很高興,設宴請親朋好友來家裡吃席。
阿嬌的姑母孟氏也很欣慰,雖然孟昭不是真正的孟家骨肉,但阿嬌一直把孟昭當親生孩子,孟昭已經上了孟家的族譜,是正正經經的孟家人了。孟家世代書香,哥哥本來能有大出息,因為受她的連累才英才早逝,如今孟昭也走上了科舉之路,且大有前途,孟家總算後繼有人。
盧俊與孟昭同年,在孟昭服喪期間,盧俊已經考了武秀才,隻是他年紀輕,力氣不如一些二十多歲的青壯年,並沒有取得案首的好成績。他小小年紀考中武秀才之後,盧太公就讓曾孫繼續勤練武藝多讀讀書,等年紀大了,再參加當屆的秋闈。
文武秋闈同時舉行,第二年秋天,兩個十八歲的少年同時進了考場。
成績出來,孟昭仍是舉人當中的頭名解元,盧俊雖然未能贏得頭籌,卻也名列前茅。
這時梅氏與阿嬌商量,讓盧俊先專心準備明年的春闈,等春闈成績下來了,國公府再來吉祥胡同迎親,不然今年就完婚,就怕少年貪歡,疏忽了練武。
阿嬌已經把盧俊當女婿看了,自然希望盧俊春闈考個好成績,而且能多留留女兒,她與趙宴平都高興。
盧俊一直盼著快點完婚,因為自從婚約定下來,他就再也沒見過初錦了。
得知兩邊長輩為了他的武科舉春闈又把婚期推遲了半年,盧俊一邊失望,一邊暗暗發誓,春闈時一定要考個好成績,到時候雙喜臨門,初錦麵上也有光!
自此,孟昭在家塾安心讀書,盧俊也在國公府的練武場勤奮練武。
盧太公還是不想曾孫隻能當個粗野武夫,每日必會抽兩個時辰給曾孫授課,上午他教,教曾孫洞察思辨,下午盧大人教,教曾孫兵法戰術。盧太公、盧大人都是兩榜進士,名符其實地學富五車,盧俊也早非幼時的頑童,知道這些本事能讓他在官場上立足更穩,學的也是極為用心。
冬去春來,二月底,無數學子們舉目的春闈如期舉行。
這一年,孟昭、盧俊十九歲,一個俊雅如修竹,一個英姿颯爽,已經不適合再用少年郎稱呼他們了。
在兩家長輩們的期待中,一對兒好友笑著進了考場。
三月底放榜,孟昭被宣和帝欽點了探花郎,受封正七品翰林院編修,盧俊則高中武狀元,受封正四品一等禦前侍衛。
孩子們如此優秀,盧、趙兩家上下全都喜氣洋洋,再加上兩家早定了親家,百姓們都對兩府同時傳出來的三樁喜事津津樂道。
那第三樁喜事,自然是盧俊與初錦的婚事,婚期就在四月底。
十六歲的初錦,出落得美貌動人,頗有阿嬌當年的風采,不過十六歲的阿嬌是個無父無母舅舅家也不待見的小可憐,脆弱如浮萍,我見猶憐。初錦呢,從小被爹娘親戚們當成珍寶嗬護長大,端莊裡不失活潑,嬌豔中又帶著幾分英氣,看起來就不像好欺負的。
婚期前一日,趙家宴請親朋好友為女兒添妝。
端王一家、寧王一家都來了,還帶來了宮裡的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與初錦同歲,因她是宣和帝唯一的公主,宣和帝對這個女兒寵如明珠,暫且還沒有流露出要替公主選駙馬的意思。永嘉公主也沒有那個心思,對她來說,嫁人就意味著要與一個陌生的男人共擠一張床,尊貴的公主殿下可不想委屈自己,除非遇到真正讓她喜歡的男人。
下了馬車,永嘉公主跟在長嫂薛寧身邊,朝裡麵走去。
趙宴平、阿嬌夫妻倆在裡麵待客,派了孟昭、趙在門前迎客。
因為都是經常走動的親戚故友,孟昭都認得,一一行禮,隻有永嘉公主算是比較麵生的,可從她的衣著也能判斷出她的身份。
“微臣拜見公主。”孟昭恭敬地道。
妹妹出嫁之喜,今日孟昭穿了一身絳紅色的圓領錦袍,腰束墨色玉帶,顯得他身形挺拔,寬肩窄腰。再看他的臉,膚如白玉,長眉鳳目,本是極出眾的好相貌,偏他神色溫和內斂,若非離得近,旁人可能都注意不到他。
永嘉公主稀奇地看著孟昭,世上竟有如此氣度的男人,明明是美玉,卻自能光華內斂?
“妹妹,這是你大表哥,以前你來的時候他都在官學讀書,所以不曾見過。”薛寧見永嘉公主盯著孟昭看,笑著解釋道。
永嘉公主卻道“我見過,舅舅舅母剛回京那年進宮請安,大表哥也去了,可當年的大表哥好像不是這樣。”
薛寧想了想,當年孟昭才十六歲,現在十九了,這段時間正是少年郎身高猛長、容貌也顯著變化的時候,少年時期的圓臉可能會變成長臉,棱角分明,永嘉公主覺得孟昭不一樣了,再正常不過。
“都過去三年了,當然不一樣,妹妹不也變成大姑娘了?”薛寧笑道,一手扶起了孟昭。
王妃與公主品評他的容貌,孟昭始終垂著眼簾,不曾失禮窺視什麼。
“進去吧。”
端王發話道,還伸手拍了拍孟昭、趙的肩膀,一派親近之意。
一行人便說說笑笑地進去了。
快要跨進垂花門時,永嘉公主不經意般回頭,卻隻看到孟昭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