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帶頭排擠之人,便是李二。
偏偏永定侯夫人袁氏待陸九霄這個兒子又極為客氣,少以管束,不知打哪兒就傳出這位小世子實則是永定侯在外的私生子一說。
陸九霄為這事兒,沒少在外打架鬥毆。
一對多,自然是沒什麼勝算,回回掛彩最多的都是他。
他就這麼糊裡糊塗地在京都過了一年,性子愈發暴躁,又有聖上一味庇護,囂張得簡直能上天。如此一來,自然是礙著不少人的眼。
那年秋獵,他被聖上帶進了圍獵場。
李二一夥人趁他落單,便將用來捕獵的陷阱設在了草地上,陸九霄被吊在樹上兩個時辰,直至黃昏,雲彩布滿澄澈的天空,也無人尋到他。
那一聲聲遠處傳來的野獸嘶吼聲,哪怕陸九霄平素裡再是張揚妄為,也抵不住隻有十歲大,不怕是不可能的。
可他拽著網兜,就是將樹上的葉子都搖光了,也沒能將自己放下去。
小少年泄氣之時,聽得遠處一陣馬蹄聲,他稍稍抬了下眼,就見一匹雪白戰馬迎麵而來。
那人一襲月白衣袍,手持弓-弩,“咻”地一聲,網兜便斷了繩,陸九霄當即失重落下。
結結實實地摔在那匹英氣十足的戰馬上。
他掙紮著從馬背上躍下來,狼狽不堪地抿緊唇角,防備地看向那個銀冠束發的少年郎。
後來,陸九霄手中被塞了把匕首,那人笑著道:“下回再有這種事,自己把繩子割斷了跳下來。”
陸九霄大抵是這輩子都沒見過眉宇間這般溫和的人,一時竟忘了冷眼對他。
就聽他道:“我叫賀忱,你叫什麼?”
彼時賀忱十六,正是最意氣風發之時。
陸九霄後來才知道,這便是那位十四歲時就可領兵作戰,十六歲就得聖上親封的小將軍,賀忱。
再後來,他便成了拴在陸九霄脖頸上的繩索。那幾年的光景在夢中飛速流逝,獨獨那一道道清冽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阿霄,你是喜用劍還是喜用刀?回頭我教阿凜時,你一道來聽著,可好?”
“嘶,你這字跡,可是有待改進啊。太傅他老人家那迷糊眼,能看得清嗎?”
“你又跟人打架了?贏了輸了?”
“這馬通體血紅,倒是與你相襯,送你了。”
“你與阿凜什麼仇什麼怨,你二人非得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吵?”
……
……
陸九霄緩緩睜眼,已是黃昏時刻。
他雙眼無神地盯著頭頂那飄飄揚揚的床幔,好半天,臉色終於一點一點緩和下來。
他揉著後脖頸起身,下意識在腰間摸了一把,卻沒摸到他那把日日不離身的折扇。
陸九霄一怔,細細回想了一下,那把扇子,昨夜好似塞進了哪個姑娘手中,便再沒拿回來過……
他皺著眉頭往屋外走,臨門口時,便聽屋子外頭的兩個小丫頭閒談道:
“聽說昨兒李二又作踐了兩姑娘,一個沒抗過去,人沒了。”
“嘶,簡直是狠厲,李家怎就出了這麼個混賬!”
“去花巷子的,能有什麼好東西?”
“噓,你小心叫世子聽見。”
“歇著呢,聽不——咳咳咳咳!”
小丫頭一抬眼,便見他們世子斜靠在門上,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誰不是好東西?”
-
此刻的花想樓,門簾半挑,已是準備開門做生意的狀態。
木香閣中,沈時葶仰著腦袋聽妙娘子說教,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眼泛淚花,猶疑道:“當真…是如此?”
妙娘子還在花巷子裡當姑娘時,接觸過的男人,恐怕比眼前這小姑娘見過的人還要多,自詡是對男人那點子劣性了如指掌。
她握著團扇,抱手道:“你不是不願陪李二麼?可你說媽媽會為了你去得罪他?既如此,自是要尋個比李二更難對付的做靠山才是,這點道理,你不會不明白罷?”
妙娘子捧起茶盞抿了抿茶,潤潤嗓子繼續說:“你許是不知,那陸世子,向來沒碰過雛,你是第一個。男人啊,對將初次給自己的女人,總是格外憐惜一些,你多用些法子,總能求他護著你。”
陸九霄的憐惜她未體會到,但妙娘子的話,卻不是不無道理。那一個字一個字,沈時葶都是聽到心裡了。
她本不是個愚笨的,幼時讀書學字,也總是一點就通,如今換一個境地,掙紮無果後,她也知要先惜命。
縱使心裡頭難過。
於是,小姑娘那雙勾人的眸子眨了兩下,掉了幾顆淚珠子,她抬手一抹,哽咽問道:“什麼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真是寫了好久TvT
大概把陸世子和賀忱那段交代了一下,小將軍這個人物真的非常重要
感謝在2020-08-2415:36:03~2020-08-2516:57: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檸檬冰鎮咖啡、28217211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悠悠、炸炸炸毛10瓶;耶梅尼2瓶;書蟲兒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